反正秦伯肯定是不知情。
崔云钊亦笑起来:“那是必然,黑甲卫什么时候冤枉过好人。”
经过连日奔波,二人多少都有些仪容狼狈。顾冉发髻微乱,脸色也有些疲倦。崔云钊颊侧更是有几缕发丝垂落,眼底亦有淡淡青影。
但这对年轻人相视而笑间,一人眉眼明丽,一人容色清和,这样的笑容,不仅照亮了路人目光,就连暴风雨前的阴霾,仿佛也能驱散。
看着崔云钊这般对自己笑,顾冉心里一松,那种暌违的信任和熟稔,似乎又回来了。
连带着过往某些阴沉雨天似的记忆,也被渐渐推远。
回到顾府时,已近傍晚。
顾冉本想找顾广陵询问丰京城最新消息,顾广陵却到戌时都未归。
奔波数日后,她撑不住那么久,只能先行就寝。
次日直至日上三竿,顾冉才揉着惺忪睡眼起床。
春蕊见她起身,开始张罗盥洗:“小姐,老爷嘱咐你好好歇着,剩下的事不让你管了。”
顾冉应了一声,剩下的她想管也管不了。
自从上次醒来,她是真没好好歇过,是该让自己缓一缓了。
“他还说别的没有?”顾冉拿湿毛巾缓缓擦着脸,脑子里却还在寻思前太子的下落。
毕竟她为前太子的事奔波那么久,于公于私,都希望有个好结果。
春蕊走近了几步,悄声道:“传言前太子已身亡,三皇子府密室中已找到尸首,这消息尚被压着。”
顾冉擦脸的动作停下,她盯住春蕊:“哪来的传言?”
睡足之后,她被清水盥洗过得脸蛋细嫩白皙,吹弹可破,但此刻双眸中却尽是不可置信。
见顾冉神色沉凝,春蕊也有些紧张起来:“老爷身边侍卫悄悄告诉我的……那个,他还让我提醒小姐,老爷说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小姐就顾好自己的事。”
顾冉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自己的事,他跟顾霁肯定不是这样说的罢。”
他爹必定会把这些事的细节都说给顾霁听,让顾霁多关注朝中民间动向,以待建功立业。
哼!
她气鼓鼓撇下毛巾,却听春蕊神秘秘笑道:“小姐自己的事,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和崔公子的事啦!”
顾冉憋着的气梗在嗓子眼,预备出门的脚步也停下来。
她转身看向春蕊:“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
春蕊这笃定的样子,让顾冉下意识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自己的事。
“这可不是我听到的,是我看到的。老爷今儿一大早,就带着霁公子去崔府了。”春蕊喜滋滋的,“肯定是去和国公商量小姐与崔公子的喜事了。”
“不知羞。”顾冉红着脸斥了声,气的戳了春蕊脑门一指头,“你说瞎话也用用脑子,就算谈这事,也不该是我爹上国公府,他要上赶着把我送过去不成?”
“噢。”春蕊委屈地捂着脑袋,“可那侍卫说,国公与老爷已经提这事好几次了,说只要你与崔公子没意见,等你们回京就张罗起来,先定亲……”
见顾冉眨巴着长睫不说话,春蕊继续道:“你与崔公子,哪还会有意见。小姐的心思别人不懂,我可是懂的。再说那崔公子,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这次出去,但凡是小姐在的时候,他目光总落在小姐这处,瞎子都能看出来那心思了。”
顾冉静静听着,她脸颊略略发烫,心里却谈不上有太大波动。
这让她自己也疑惑起来。
按说听到这消息,她必然是极开心的。
她现在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没有曾经想象的那么开心罢了……大约是心里认定这件事太久,与崔云钊太熟悉了,两家关系又亲近,二人定亲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
“小姐,我是不是长眼力见了。”见顾冉没再斥自己,春蕊猜想是自己说对了,她笑嘻嘻凑上前,给自己邀功。
顾冉含糊应了声,浅笑道:“长进不少,赏你去前院守着,我爹回来告诉我。顺便见见你口中的侍卫。”
她说着又笑觑了眼春蕊,后者果然含羞带嗔埋怨起来:“小姐,我没有。”
顾冉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什么了?你没有什么?”
“哎呀!走了,走了!”春蕊提着裙裾,一溜烟跑没了影。
室内复又安静下来,顾冉看了眼放在桌上冒热气的早食,却没太多胃口。
……
今日顾广陵回来得早,也不知是不是春蕊蹲守的原因,他竟难得过来陪顾冉一起用午膳。
趁着饭前间隙,顾冉问出心中疑惑:“爹,前太子真的死在了三皇子府么?”
顾广陵先还平展的眉头皱了起来:“确实如此,那尸体的年龄形貌都对得上。”
得到这答复,顾冉的心沉了下来……前太子之事,她还是“夜眠”时就想做点什么,后来又那样奔忙一场,竟然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么?
“不过今日一早,国公那边又收到消息,死去的前太子是假的,真的太子眼下就在丰京城,但须得国公亲自去接驾。”沉吟片刻后,顾广陵又补充道。
自己女儿毕竟也在为这事出力,倒不用瞒着她,顾广陵心想。
顾冉闻言愣了片刻,没忍住对着她爹挑起秀眉,不满道:“爹,这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她早该想到,江衍那般诡计多端,又在夔州和梓州地盘上,他才不会轻易让前太子落在别人手中。
眼下在丰京城控制前太子的人,必然是江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