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了,甚好,甚好。”尚觉向湘舲投来赞赏的目光,真城恭维道:“功夫不错,这手起脚落快准狠,吴事新也算我军中强将,竟无还手之力。可见我军操练的远远不够。真上了战场都得吓成软脚虾。”
“九王爷,这姑娘可是出自九钦师?每年九钦师抽人去集训,说实话臣心中是不屑的,但现在臣心中惶恐,下次臣也想去九钦师看看。”尚觉老脸一红,豪爽一笑。
李岚畅言:“您过誉了,她是右相之女,虽然不出自九钦师,但有一点我敢保证,九钦师现在的战力,拉出来和任何军队对抗,肯定不会输。但要说人人有她这般身手,还远远达不到。”
“右相?白简鸿之女,不是死在和亲途中了吗?”尚觉震惊之余,不忘仔细辨认眼前人,湘舲十岁在练兵场持一杆红缨枪,可是单挑了十余个成年步兵,一战成名。
李嘉同自知刚才出言不逊,正是胆战心惊,急于脱身:“白湘舲,你欺上瞒下,我要到圣上面前,揭穿你们,你们等着。”
边说边退,湘舲刚要去拉住他,就看李嘉同走到门口,突然转身,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岚面前。
“九皇叔,您大人大量,原谅侄儿这一次吧,我错了,我错了九皇叔。再也不敢了,我回去跟圣上认错,行不行,您别杀我。”李嘉同嘴上喊饶命,心里庆幸,幸亏没把主要的事抖搂出来,差点坏了大事,忍一时东山再起。
“皇兄一开始便知道你要盗取兵符,特意交给我,以为这样能打消你的念头,毕竟你的初衷也是为姝慧报仇,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联合赤枭门一起来偷,他给你留着颜面,一开始并没有说明为什么将兵符交给我,只说,去南介的路上或许用得上。”李岚站起身,将李嘉同拉起来,就好像能把李嘉同的执念一同拉出泥潭一般。
李岚神情动容,嘴唇紧绷,摇摇头道:“后来,皇兄意外查出,你竟然将黑手伸进粮市,那些不好的粮食出现在全国各地,唯独北方边塞军军营没有,而且通过北燕的粮食囤积情况,发现有超过五十万石粮食,流向乌北关关外的燕南军,所有的事,均以乌北关为中心,再加上你偷兵符。你的目的昭然若揭,若定罪可是试通敌谋反的大罪。”
李嘉同一时间愣住,原来他做这些事,阿爷竞知道大半,可是他不明白,燕南军只是配合,囤积那么多粮食是为什么?难不成他们想借此机会一口吞并两州。难道自己也只是他们利用的棋子不成。
“你说,右相惨死,南介物资被烧,是不是也是你和赤枭门共同做的局?你以姝慧为由,残害忠良,通敌谋反,她若还活着定以你为耻,杀你脏了我的手,杀你也太便宜你了,我还真没闲工夫管你的事,一切自有圣皇兄定夺。”李岚紧盯着李嘉同,目光冷骇,折人心神。
“我,我……”李嘉同心彻底凉了,他怎么敢承认,湘舲会直接捅死他,“我没有,我没有,我冤枉,有很多事我也是一知半解,我是被利用了,我怎么会让敌人来害岐国,害圣上呢!。”
湘舲震惊,李岚的话让她不寒而栗,送女儿和亲是他李家的决定,他李家家事,竟致使阿爷惨死,相府尽毁,闹得举国不宁,最主要的是,李岚他什么都知道,却从没和她提过半个字。
怪不得,粮食是一国存亡之根本,朝廷怎么会任由来路不明的人,插手整个岐国的粮市。
她如坠冰窟,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嘴唇和指尖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想起阿爷一时情急,她竟然想不起他清晰的面目,想破了脑袋,就只回忆起一个模糊的轮廓。
依稀记得阿爷临走时,她正喝闷酒,阿爷身着玄甲,握着剑走到她面前,她却选择视而不见,除了那句暗示,阿爷还说了很多,现在竟一句也想不起来。
湘舲浑浑噩噩离开北方边塞军,一整晚坐在马车里,不吃不喝不睡,任凭李岚如何叫她,她都不理会。从没有过的空茫被愤怒里三层外三层的绞杀,从心尖儿到脚跟儿都是烈焰。
她不懂治国之道,更不通御人之术,她只知道,不追逐于金名权欲,守一颗平安喜乐之心。
可到头来,平安喜乐四大皆空,皆因看淡金名权欲。
次日,北方边塞军开始整肃全军,此次九钦师驻扎在边塞军外围,两军协同练兵。
李岚则将李嘉同押送回四安,请圣上亲自定夺。
三月三上巳节,长安城男女老少盛装出游,临江宴饮,修禊踏青。
“娘子,接着。”镜谭抱着一筐樱桃,站在湘舲对面。
自从回到王府,湘舲坐在溪水边的青石板上打坐,已经七日,不为任何人睁眼,不为任何事倾身。
她一身浩然真气,在周身旋转,没有内功的人感受不到,但修行之人会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息在流动。
若是硬闯,怕是会被掀翻出去,镜谭第一天就吃了苦头,再也没靠近找虐。
镜谭边吃边喊,见湘舲还是没反应,镜谭拿起一颗樱桃丢过去,湘舲双手抬起,收功。并用手抓住樱桃扔进嘴里,汁水爆开,酸甜可口。
她没有着急起身,互搓双手,拂面梳头,转颈松肩,平泌阴阳,抱膝坐在青石板上,对镜谭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