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真的是你!”他的手僵在半空,不敢相信,不敢触碰,直到李姝慧上前,伸出手跟他十指紧扣在一起。
“你且仔细瞧瞧,我还是不是你心里那个人。”李姝慧抽出金簪,一头青丝垂落下去,金簪掉在地上清脆的回响,点燃慕容昀一度灰暗的悸动之心。
她轻笑着后退,关上房门,再次走回到慕容昀面前时,没有华丽的衣裙和繁复的装饰,她站在烛光下,身无寸缕,美的纯粹动人。
“来啊!”她捻着青丝,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转过身去,问道:“二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兰心……”慕容昀目光向下,在隐秘的位置,看到了那处如花蕊一般的红色胎记。
正午,阳光透过窗棂,投下雀跃的光影。女子胸口的金锁乏着金光愈摇愈烈,碰撞出脆响,窗外的花瓣飘落在女子眉心上,一抹春色,令人欲罢不能。
屋内闲谈轻吟,笑声回荡,他们的目光每每碰撞,只为捕捉对方脸上每一个酣畅神情。屋外鸟鸣声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花香穿透深宅的寂静,芬芳满庭。
惊飞的喜鹊,穿过满是合欢花的枝头,掠过城墙,落在一辆马车的车顶。
长安城墙高耸,三百年的墙砖补丁不少,每一块都跟闹着玩似的糊在上面,其中明德门边有几块砖上刻有一首诗。听老吏说,是袖阁阁主顾不也刻的。
原为,晨光初破行者稀,刀剑藏锋马蹄疾。寒露西来映窗早,孤影风流胜娇依。
长安的纨绔常将顾不也和李岚相提并论:
李九柠是宛如扎根熔岩中怒放的白玫瑰,他的存在被戏谑为“水中之月”,风雅而不可捉摸。若与之为敌,他会化身沉沦黑暗的那一池噩梦。
顾不也是一株绽放于冰川之巅的黑莲花,曾言他只属于魔鬼,冷酷而神秘。他虽神出鬼没,说不准哪天成为你生命终止前最后一抹阴影。
火中之花尚有三分正,冰上之莲却十分邪。
如今只剩几个字,破马西风,到是应景。
明德门前,一支驼队停在湘舲前面,等待入城,身穿翻领红色短袍的胡商,正私下往黑脸的牙兵手里塞银子,牙兵面不改色,嘱咐几句,待其他牙兵搜剿完兵器后,摆了摆手。
刚刚还一身正气的牙兵,忽见城门郎从身后走来,低头哈腰一脸谄媚。
镜谭刚要破防,转过头对上湘舲你敢放肆,我必取你狗命的眼神,立马憋了回去。
“走,去阿爷跟前。”湘舲闭着眼睛,镜谭赶忙扶她到棺木前,她咚的一声砸在棺椁上。
给镜谭砸的猝不及防,小声嘀咕:“差不多得了,悠着点回头在真磕瞎了。”
湘舲疼的落泪,似是召唤亡灵:“阿爷,马上进长安城,跟女儿回家。您在陪阿娘些时日,女儿寻回全尸,让您体体面面的去见先祖。”
镜谭扶起湘舲:“大娘子,葫芦鸡,花折鹅糕,奶酪樱桃,酥山等着我们呢!您肝肠寸断之前先我们把脾胃翻新翻新,补一补,接下来好有力气吐血。别这么看我,是不是现在心悸、烦躁、胸闷气短,耳鸣音已经又尖锐又急促,急火一拱,不吐血容易死。”
湘舲手搭在棺盖上,幽怨的看着镜谭,缓缓说道:“镜谭,你想吃什么就多吃点吧,我要是与世长辞,一定把你埋的深点。”
“您可真疼我……那别忘了埋俩公的,阴阳平衡。”镜谭的嘴不光碎,还毒。
镜谭眉眼弯成了细芽,不见嘴动,用嗓子眼弹出几个字:“别瞪着了,王爷来了。”
湘舲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里已经闯进个人影,她做贼心虚的捂住眼睛。
她心里盘算着瞎子通常会怎么做时,李岚的手刚好搭在她腕子上。如同在墨色的湖面上洒落的月光,欲近而不得,欲离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