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地落了下去,飞鸟划过蓝天。
在最后一缕余晖即将消散的时候,宋雪赶到了。
她刚踏进家门,就忙不迭地拥住沈修竹,上上下下又是一顿检查。
再三确认是真的没事,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有事一定要和宋姨说,知道没?”宋雪再三嘱咐。
“知道了,雪姨。”沈修竹乖乖答道。
“你啊,”宋雪捏了捏他的鼻子,带着些宠溺,眉眼弯弯,“尽招人喜欢。”
“宋姨好!”妹妹微芸窜出来,甜甜地笑了。
她很喜欢宋雪,因而总是想和人亲近。
宋雪也欢喜得很,她家中男性比例大,所以见着个可人的女孩,自然喜欢,再加上女孩身世确实不好,就多了几分怜悯和关照。
“嗳!芸芸好。”
“宋姨看了你那场表演,可好了,”宋姨捧住少女的脸,夸赞道,“我们芸芸真棒!”
温微芸有些羞涩,眼睛亮亮的,看得出来开心极了。
“宋姨,好久不见啊,”凌云打着招呼,笑道,“好段时间没见您了。”
“宋姨好。”同时,祁晨羲也取下耳机,礼貌地问好。
“好好好,都好。”宋雪的笑意攀上了眉梢,说。
“是有好段时间没回来了,一回来,你们俩又长高了不少。”
门格扣一声响,温微笙从门外走进来,与他一起上来的,还有一位西装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的神色有些疲惫,他手上还举着手机,看样子是刚挂电话。
顿时,屋子里有一瞬的安静。
“爸。”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沈修竹。
终究已经不是孩童了。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略带几分抱怨,又藏着几分依赖与亲昵,或许会笑,也或许会不高兴,半真半假地说一句“段龟龟,你好慢啊”,再好好地“讨伐”一下他。
如今站在段成衡面前的,终归已经不再是十七岁的那个少年了。
话语绕了几圈,临到嘴边,又重新咽下,他微笑着,喊了一声,“爸。”
“您回来了。”
段成衡怔住了,目光复杂晦涩,他对上沈修竹视线的时候,忽然有一瞬间的无措与恐慌,就好像,两个人的父子身份互相调换了一样。
段成衡刚在车上喝过咖啡,口中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他声音有些哑,轻轻地诶了声,“诶,我回来了。”
“可不嘛。”宋雪笑着接过温微笙手上的公文包,悄悄地轻打了下段成衡,使了个眼神。
她又朝着沈修竹笑道,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小竹啊,这次真不是雪姨帮你爸说话,他这段时间是真忙,就今天还去外地出差了,但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就立刻扔了事情赶回来了。”
“我知道,雪姨,”沈修竹笑了笑。
他目光闪了闪,转移了话题,征询着问,“我们吃饭吧?”
“哦哦哦,对对对!饭!做饭!”宋雪连忙接过话头,笑着就去厨房做起饭来。
“宋姐,再炒几个菜就好了,其它的我都备好了。”厨房门隔开了客厅的声音,温微笙走了进来。
“哎,谢谢小温了。”宋雪长长地吐了口气,闻言答道。
她系着围裙,笑着说,“你也出去和他们一起吧,这里我来就行。”
“好,那就麻烦您了。”温微笙颔首温声道。
便开门出去了。
“这俩孩子,”宋雪瞅了眼客厅,沈修竹拉着温微笙躲到了一角,她不禁莞尔一笑,“倒是关系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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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得很快,一方面是因为段爸又有电话打进来,说是急事,所以早早就走了;而另一方面……是沈修竹这段时间胃口其实一直不太好,只不过他素来没表露出来,这一聚大餐,就容易露馅儿。
总之,一顿饭众人吃得寡味,气氛都低沉了几分。
而后,雪姨打算回母家看看,就顺带着送凌云和祁晨羲两人回家了;温微芸则住在沈修竹家东边的一间客房里,而温微笙——
他负责留下来收拾残局。
当然,沈修竹和温微芸也打着下手,帮衬着拖地擦桌子。
深夜23点一到,妹妹微芸就被她无情的大哥提溜一下拎了起来,打包送回了房间。
今天太热闹了,除了最后那一顿晚餐,可以说很开心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开心了,沈修竹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一时间居然有些怅惘。
黑亮的瞳眸被热气蒙了层薄雾,他微微扬起头,未干的水珠浸入略微宽大的黄鸭睡衣,手抬起时依稀能看见劲瘦的腰身。
沈修竹站在原地好几分钟,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动了起来,推开房门弯下身,从床底摸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纸质箱子。
一吹,灰尘飞扬,他咳了起来。
“能进吗?”沈修竹眯着眼,看见温微笙靠在门框上,他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沈修竹又咳了几声,手捂住鼻口,闷声道,“你都靠上门框了,何必多问?咳咳进来,把门带上。”
温微笙颔首,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