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枪响,杜光欧听到木桌倒塌的声音,视线向一旁看去,只见两个身影在空中腾风又摔落,一下子砸在他身边,暗影内卫的身上千疮百孔,几乎面容也认不出来了,他倒在地上,一点生气也没有,而白熠从内卫的身体下钻出来,身上流着不知是谁的血,看到杜光欧,他说道:“光欧,这样不行……”
黎梦也盯着这两人,她手下按着自己的二哥,分不出空来,只好嘴上笑他们,“嘻嘻,两个可怜虫。”
白熠咳嗽了两声,翻身,往沃风的手里摸去,他拿过来一把枪,那似乎是他们刚刚不知通过什么方式抢来的,白熠把它握在手里,对杜光欧说:“让沃风带着你逃出去,虽然很难,但一定要做到,不能让黎礼把你抓起来,那样就全完了。”
他说完,抬起他那瘦弱的胳膊,将枪口对准的杜光欧的额头。
黎梦见他动作,不由大喊,“喂,你做什么!?”
杜光欧脸色惨白,死死盯着眼前握枪的人。
——你呢,你怎么办?
他无声地问他,而白熠就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说道:“不用管我……替我复仇就够了。”
枪响了,杜光欧感受到额头上一股向后的力,他睁着眼,眼前是与自己相识十九年的男人,对方的眉头紧皱着,像有着解不开的郁结,忧愁萦绕在他眉间,仿佛冬日枝桠上的寒霜。
……怎么这样。
白熠是要他放弃他的意思吗?
但是他怎么能,就算要尝试再多次,他们都要一个不少地活着离开这里,黎礼是他杜光欧的仇人,但她也是白熠的仇人,如果不是那年她给杜光欧投毒,阴差阳错,白熠却成了受害者,他就不会受到长达十几年的病魔折磨。
——着急去死干什么,你自己的恩怨得亲手去解决,我会让你有机会这么做。
死亡将杜光欧打入无边的海底,一片黑暗,一片凄冷,他看不到光亮,灰暗的天笼罩在他的头上。
他的生命在流逝,可突然,一阵心慌传入他的心底。
如果白熠是正确的呢?
毕竟他总是正确的。
重来的话,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数十把枪对着他们,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狭隘的空间,就连沃风那样的内卫都疲于应付。
他真的能想办法救下身边的所有人吗?再退一步,他真的能保证,自己有逃脱的可能性吗?
一股绝望的窒息笼住了他,他平常不会这么悲观,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不受他意志控制的想法涌了上来。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绝境的话,如果每一次尝试都将面临失败,那么其实死亡已然降临,但他却对此毫不知情,只是在愚昧地挣扎,毫无意义。
如果结局注定,他的挣扎什么都改变不了的话,那么,他所做的任何选择,也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他这份能力,也不过是一个无用的肴冀罢了。
……
……
……
他睁开眼睛,蜡烛的光有些刺痛。
长煌宫的庭院内,篝火晚会进行得很顺利,人们热情高涨,手舞足蹈,他们不停地唱啊、跳啊,像在举行某种古老神秘的仪式。
餐桌上的菜还没有上齐,后厨时不时飘来阵阵香味,壁炉熊熊燃烧着,室内的温度不算太冷,里面的人不必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臃肿地行动。
除了眼前这些,还有一道魔咒,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脑海。
“为所有被那女人残害的人报仇吧,光欧。”
像是为了回应某种古老的誓言,杜光欧听到这句话时,如此回答着——
——我知道,我会的。
为什么会觉得这句咒语已经如此牢固,就好像是先祖留在血液中的印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