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将空荡荡的长街照得愈发寂静，映下道路两侧柔软又张牙舞爪的花枝的暗影。淅淅沥沥的雨在空中滞停，一瞬过后，才继续落下，冲散了雾气。

【系统提示~距离下一次沉眠还有：29分钟57秒~】小女孩甜腻腻的嗓音如在耳畔响起。

沉闷的钟声散去，真正的记忆在一瞬间回笼。【会所】的大逃杀名单上多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新人名字、何轩与说书人在进入游戏前就认识——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导向的种种可能在何清的脑中飞快罗列，最后他得出了一个很遗憾的事实。

——这个区域的筛选副本加上他一共四个人，但另外三个都来自同一个公会。

他在顷刻间做出了决定，迈腿欲先远离何轩躲进夜色里，却被只比他慢了瞬间的何轩牢牢擒住了手腕，那力道一点也不像个富贵人家里养出来的少爷。

何清只好停下动作，含着惯常的笑意低目看他。

他和何轩按道理来说是第一次见，不过有了副本里少得可怜的一周目记忆为底，何清可以基本确定他们称得上熟识——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何清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周目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何轩......

何轩的神色实在古怪，明显是记得那些事情的模样。

这个大逃杀开始才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有一周目的记忆，让何清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身份。

“不熟悉。”何轩不清楚何清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神色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贪婪又偏执地用视线细细描摹何清的眉眼，平静而乖顺地接上了在恢复记忆前何清的问话，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们仍在记忆中的旧副本里、拥有兄弟的血缘关系一样，“我和那个神经病......不熟悉。”

“兄长......我是你的人。”何轩唇角上扬，对何清露出温顺的笑。他抬举着伞往何清身边凑了一步，重新将何清揽回了纸伞的阴影里，不让他被雨淋到半点，做完这一切，才极认真地呢喃，“因你而生、为你而死...旁的一切，都可以不熟悉。”

“.......”

何清手腕被勒得发疼，闻言却是笑容不变，只微微眯起眼打量面前的少年。

他在推测他和何轩可能有的牵扯和联系，甚至在想办法利用这一层关系。但他的眼睛太清亮了，现在更是被蒙在薄薄的水汽后，哪怕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注视着，也给何轩一种他们灵魂相依、而何清身边始终有他在的错觉。

这样的错觉让何轩目眩神迷，几乎心甘情愿地溺死进去。他情不自禁地又往何清怀中凑了一步，只是感受到了那隔着雨雾冷气的温暖怀抱的接近，一整颗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要质问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地低下头，忍耐下自己所有的情绪。

“呀！朋友们，叙旧呢！”

一道轻佻的男声从雨幕那头传来，打破了二人间古怪的氛围。张仲年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戴着古铜单框眼镜笑眯眯地看着何清道，“看起来我们也是旧相识，不如带我一个？”

这是一看就没有上周目记忆的人。

何清察觉到何轩的手在说书人出现之后松了松。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何轩一眼，明白了一些何轩的想法，愈加觉得古怪的同时在衣袍的遮掩下收回了自己的手。

只见那边张仲年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中间转悠了一圈，忽地一摇折扇起势开腔：“接上回书说到！”

散乱的字纹顿时在何清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