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夜里有人敲响了房门,叶河开了门,看见赵天光拿来了新药。
"这个内服,这个外敷,对了,还有这个。"
"我就不信这次还治不好师兄。"
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红衣少女斗志昂扬,一股脑将东西全部都给了叶河,甚至头上都还绑着"拼搏奋斗"的额带。
一看就是连续熬了好几晚,挑灯夜读各种医书。
叶河长这么大,却是极少数有过这样温馨的岁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难得对这个活泼明媚的女孩生出一丝愧疚。
其实不怪赵天光的药不好用,完全是每次抹药前自己都偷偷划开将要愈合的伤口。
汨川没死完全是他命硬。
叶河感觉到有道目光死死地锁住了自己,她转头,却恰好与背后的人撞个正着。
她捂着鼻子退后两步,心中骂了千百遍,真他娘地硬。
低着脑袋,她鼻血流到了捂着的手指上,伽严用手中的金刚铃杵抵在叶河的下巴上,强制性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仰头,过一会就好了。"
他的唇很薄,这面相一看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轻轻松松就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犯下的错撇了个干净。
仿佛他就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心路人。
叶河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他穿戴整齐,拿着武器,半点不似要睡觉的样子。
"你要去哪?"
"你想一起去吗?"
叶河摆了摆另一只手,"还是不必了。"
"嗯。"
伽严一派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叶河却是有些看不透他。
不过他既然要出门,这自然是极好的,毕竟他走了,她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冷不丁一句话,"床上我绘了符,有人上去犹如针扎。"
叶河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迈出门的前一刻,伽严又道,"你想吃就吃吧,不必偷偷摸摸。"
叶河尬住了,他眼神怎么那么好?她不过是刚刚舔了一口自己的鼻血,居然被他看见了。
他不是背对着她吗?
难不成他后脑勺还长着第四只眼?
听着身后的少年懊恼地捶墙声,楼梯上,伽严带着斗笠的冷硬鼻锋下方,微微挑出些许幅度。
房间中,叶河脱了鞋,双脚蹲在凳子上,托着腮看着床榻上的汨川,他躺在最里侧,安静地闭着眼,白衣墨发,露出截玉一般的脖颈,喉结突出,她昨日里摸过,还和自己的比较了一下,许是这幅身体年纪小,故而和她从前的身体没什么区别,二者都没有这个东西。
时至现在,她也没搞懂多出个这种玩意儿有什么用。
往日里她总能吃上一口,现在却只能看不能碰,都是因为那个臭和尚,早晚剁了他喂狗。
刚刚她试着去触碰那铺床,仿佛是把手按在针尖上,明明没有血,却十分疼痛。
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这种痛感于她而言只是肉身之痛,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伽严出门之前,就告知她已经替汨川上过药。
平日里几乎都是叶河在照顾汨川,大多时候,伽严都在入定。
只是每每睁开眼,眸底都是浓重的杀意。
而他入定,似乎就是为了遏制这种情绪。
叶河看得有些入神了,汨川生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可他很冷,她就没见到他有什么大的表情,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永远都是点到为止,情绪从来不会到达眼底。
不对,好像有过一次。
在菩塔寺后山时,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杀意与厌恶。
他是讨厌她的。
叶河转念一想,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下次再划拉他一个大口子就好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厌恶之人摆弄那么多日,还被肆意取血,不知道该有多么愤怒。
叶河瞳孔亮得出奇,似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这卑劣的场景。
她一直注视着汨川,故而在他突然拧着眉,好看的唇微微张开时,就注意到了。
汨川在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河下了凳子,她走到床头,侧着身子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声音太小了,她还是听不见。
为了知道这么个谪仙一般的人说了什么话,她忍着针扎的疼痛爬到了床上。
伽严好像有那个大病,亏他还是个佛门弟子,难为他花心思搞出这么个缺德东西。
离得近了后,叶河终于勉强听清出他说什么。
"冷…"
叶河将地上给她搭床的被褥抱了起来,全部都盖在汨川的身上。
每次通过那个针符,叶河都被扎得呲牙咧嘴。只好往汨川躺着的那一半挪了挪,才不至于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