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太阳太晒,孟铎以伤口没好要好好休息为由阻止了白昼出去整理那堆花草,于是三人开始玩大富翁,还没玩完一局,孟铎的手机就催命似的响起。
“孟铎!出来接我,我到门口了!”
“行。”孟铎起身,白昼也跟着站起来。
“我要一起去嘛?”
“不用,外面晒。”
白昼点点头,又被许昭昭拉住,“白昼姐姐,我们玩我们的。”
张庆渝下车时,入眼就是杂乱的院子,他指着那堆翻得凌乱的土,没忍住吐槽,“猪把你家地拱了?”
孟铎撇他一眼,然后对着刚走出来的许昭昭说到。“他说你翻的土像猪拱的。”
白昼:?
许昭昭上去就是一顿暴打:“你说谁是猪呢?!你居然胆敢侮辱我的劳动成果!”
“孟铎你个小人!你居然告状,”张庆渝一阵躲藏,最后没办法跑到了白昼身后,“许昭昭,能不能温柔点!”
“谁让你嘴那么碎。”
张庆渝白眼一翻,“土翻得差还不让人说了。”
“那你自己去试试。”
两人谁也不让人,这边打得火热,那边苏灿在车后座却半天没动弹,孟铎敲了敲车窗,随后苏灿浑身不情愿,摆着张臭脸下了车。
许昭昭被他这气场吓得退了两步,瞬间与张庆渝站成一队,“你怎么把灿哥弄来的?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宰人了。”
张庆渝一脸骄傲地看着苏灿,“那当然是打赢了拖过来的。”
苏灿眼皮一跳,脸色更臭了,“那是因为我受伤了!”
“你健康的时候也打不过我好吧。”
三秒过后,苏灿冷哼一声,打开了后车厢,“过来搬东西。”
“得嘞!”张庆渝屁颠屁颠跑过去,从后车厢里搬出两个大箱子,“孟铎,你帮我一把呗,我不能让伤员动手。”
“都带什么了?”
“这个是咖啡机,苏灿给的,专为打工人小白昼设计,方便快捷。”
在场唯一一个打工人白昼受到攻击。
“这个是我的,之前不是淘了一套古董盘子么?我一直没用,我觉得你俩这小家摆这些盘子很合适,就带过来了。”
两人搬着东西往里走,苏灿边换鞋边板着脸解释,“时间紧急,随便买的。”
“谢谢呀!这确实很实用。”白昼招呼他往屋里走,于是大富翁游戏变成了话多的三个人玩,话少的两人坐到一旁,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怎么处理的?”
苏灿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让她滚了。”
“既然处理完了,你公司那堆事······”
“我不去!”
孟铎还没说完,苏灿就跟点了的炮仗似的,把旁边坐在地毯上的白昼吓了一跳,她转头懵逼地看了看苏灿又看了看孟铎。
“白昼姐姐,该你了。”
“啊?哦。”白昼回头,只留给孟铎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
孟铎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苏灿的话有太多情绪起伏,当然,大部分是考虑到白昼还在场,见白昼认真地在玩游戏,他视线落到苏灿身上,“我不能一直做你的职业经理人。”
换做以前,他大概率会冷着脸把公司的资料扔到苏灿面前,但孟铎大概是被白昼影响了些,脾气也变好不少,这会儿透出来的也只是稍严肃的气势。不过苏灿依旧没把这句话听进去,他撇开头,彻底不说话了。
张庆渝分心插嘴,“长歌说这段时间给你打过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你有空给回回,人家宋总百忙之中给你打电话,你多大的福气,我上周给她发的微信现在都还没回。”
“我也是!”许昭昭疯狂赞同。
白昼内心默默加一。
持续游戏下的兴奋状态让白昼精力很快告罄,她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要不要玩?”
“累了?”
“这么明显嘛?”
孟铎脸上溢出笑意,“嗯,那你过来坐会儿,让苏灿过去吧。”
“孟铎你别笑,我害怕,”张庆渝抱着胳膊一脸惊恐地注视着孟铎,然后他转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许昭昭,“你居然能忍受这样的孟铎。”
“你还是太年轻,”许昭昭一阵老派地摇摇头,然后强行把苏灿拽过去,“灿哥,我们二缺一,算我求你,你玩嘛!”
白昼真觉得下一秒苏灿就要一脚踹过去,她胆战心惊地看着苏灿拿起骰子,然后强行收购了张庆渝的土地。
“你是不是来克我的。”张庆渝咬牙说到。
苏灿撇他一眼,冷哼了声。
几人吵吵闹闹却又异常和谐,白昼靠在孟铎身上,极其享受这闲适安逸的日子。
要是杨江雪也在就好了,白昼想。
不过想到杨江雪,白昼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一骨碌坐直身体,对孟铎说到,“孟铎,你六月二十号那个周会不会出差呀?”
孟铎甚至都没看日历,直接摇头道,“不出。”
“那你跟我去趟宁夏吧,去给江雪过生日,就是杨江雪,你知道的,我朋友。”白昼显然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孟铎指尖蜷起,眼里流露出微不可查的惊喜,“好。”
“但是我得先问问她,”白昼没注意到孟铎的神色,拿出手机给杨江雪发消息,边敲字边嘀咕,“这事还是得先征求同意,不过我会说服她的······”
然后杨江雪回了白昼三个问号加两字。
???不见
白昼沉思。
五秒钟后,她打字。
白昼:你要不见,我就回去找原隐,带他来见你
杨江雪:???
一旁的孟铎:?!!
一把刀子自损八千,友军两万。
杨江雪:举白旗.JPG
杨江雪:希望孟总饶我一条狗命······
白昼:放心啦他真的很好,去年就想让你们见见来着你不见
杨江雪:拒绝交流
孟铎在一旁轻咳两声,白昼一抬头,这才发现孟铎一直盯着自己,她心虚地关掉手机屏幕,开始转移话题,“我去买机票,就周五晚上出发行不行?还得订个酒店。”
“这次我来订,”孟铎没戳穿,只是摸了摸白昼的头,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有空了我们再去给她挑个生日礼物吧。”
“哎呀这个你不用准备的,我······”
话被孟铎的手机振动打断。
是梁靖远到了。
然后下车时梁靖远看着那地露出了跟张庆渝一样嫌弃的表情,“这地······”
“阿昭翻的。”
“······真好。”
话在舌尖硬生生转了个弯。
孟铎懒得理会梁靖远,弯腰拉开车后座,“坤哥,盼安。”
梁坤长腿迈出,“实在叨扰。”
“我说你们怎么整得跟商务见面一样,”梁靖远没忍住吐槽,他自在得跟回自己家一样,飞快换鞋进门,“孩儿们,爸爸我来了!白昼妹妹!好久不见!”
张庆渝送了他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慢!”
“狗东西,你是不是知道董河那孙子上山去剧组探班了才让我去抓董河,我这会儿能赶过来已经是擦着超速的边了!”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打不过苏灿。”
梁靖远白眼一翻,看着张庆渝水灵灵地走到苏灿的地盘上,交了1800的押金。
“你这什么狗屎运气?”
“你来了传染的。”
白昼默默起身去找孟铎。
屋外几人就沉稳了很多,都是些性子淡的人,聚在一起客气几句,气氛和谐得很。不过白昼倒是没想到何盼安和梁坤也在。
何盼安最先看见她。
“白昼,”何盼安挪步到白昼面前,声音依旧如清风一般让人心旷神怡,他弯腰与白昼平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昼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听靖远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的。”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可靠性,白昼还动了动胳膊,阳光从何盼安背后洒下来,让白昼眯了眯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让客人站在外面总是不好的,“盼安,你先进来。”
“嗯,不过我带了给你的礼物,要不要来看看。”
何盼安站直身体,笑着对白昼招手,白昼恍惚了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走向何盼安,何盼安弯腰从车内拿出一束向日葵,轻轻放到白昼怀里。
白昼则小心抱着,带着喜悦看看花又看看何盼安。
整个场面像极了一个大哥哥在极力地哄着年轻的妹妹。
孟铎带着梁坤和董河进门时,屋里的几人正扭打成一团,谁也不服谁。还是董河先走过去咳了一声提醒,梁靖远也没客气,一把抓住他,“这个才是罪魁祸首!”
“老板你是去哪个剧组了?”
许昭昭顶着已经乱掉的头发,她的视线越过董河,落到他身后的两人身上,愣了两秒后,许昭昭跟上课被抓住的学生一样猛地站起来,还不忘伸手顺了顺头发。
“坤哥。”
一句话震耳欲聋。
张庆渝卧槽了一声,也跟着站起,随后苏灿也从地上爬起来,两人老老实实地叫了句坤哥。
“多年不见,怎么都怎么拘束了?”梁坤摆摆手,“你们继续玩。”
话音刚落,何盼安和白昼就走进来,他身着宽松的亚麻面料衬衫,搭了条宽松的裤子,加上那微卷的轻轻绑起来的头发,仿若漫画中走出来的不染俗世的贵公子,许昭昭一时被惊艳了双眼,只机械地踹了脚梁靖远。
“梁靖远,我怎么看见有人从二次元里走出来了?”
“那是你坤哥的老公。”
许昭昭举起大拇指,“坤哥好眼光。”
孟铎接过何盼安手里的画,“刚刚坤哥还说你们来华城是看展。”
“对,这位画家很擅长用色彩表达情绪,这些明媚生动的色彩,很适合你和白昼。”
“有心了。”
两人说完,孟铎又主动与大家介绍,“这位是何盼安,坤哥的老公,这是张庆渝,这是许昭昭,这是苏灿,都是坤哥带大的。”
“久仰各位大名,”何盼安主动走过去,几人主动让了个位置出来,“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许昭昭瞪大双眼,“大富翁,盼安哥,你没玩过嘛?”
何盼安摇摇头,小时候他的世界是琴棋书画各种学习,长大后他的世界是梁坤和画画,他二十九年的人生,充实得很简单。
“梁靖远,你起开。”
“叫哥!”梁靖远一骨碌爬起来,“你坐我这儿。”
何盼安身形如松,连扔骰子时都仿佛是在下一盘十分缜密的棋局。
“孟铎,之前我家里的花瓶你有留着嘛?”白昼小心插话,怀里的向日葵衬得她整个人都明媚了些。
“留着的,”孟铎招呼梁坤坐下后,才牵着白昼去拿花瓶。
那些花瓶整整齐齐摆在柜子里,一个都没有少。
“我还以为你扔了呢!”再见之前的小物件,白昼是又惊又喜,她拿出两个花瓶洗干净,才开始小心地拆向日葵。
“你的东西都没扔,下次再想找什么,给我说就好。”
“好!”
两人刚插好花,王叔便采买了回来,还带了两个助手,于是一群人又吵吵闹闹地帮着搬东西去后院,徒留苏灿和白昼两个伤员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两人话都不多,场面一度尴尬。
良久之后,白昼说到,“灿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
五分钟之后,白昼起身,“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把苏灿一个人晾在客厅不太礼貌,便又回头问到,“你要不要一起呀?”
苏灿没回答,但站了起来,见白昼仍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没什么耐心地抬了抬头,示意白昼往外走。
两人刚到后院,就被张庆渝一人塞了一包薯片赶到一旁。
夕阳照到白昼脸上,有些晃眼,她蹲在门边嚼着薯片,看着忙碌的大家愣神。过了会儿王叔又塞给她一盒果切,白昼拿了一块,把盒子递给在一旁坐着的苏灿。
“你要不要?”
没人搭话,但手里却轻了。过了一会儿许昭昭被董河拽着卫衣帽子拎过来,手上拿着串小彩灯,小彩灯的另一头,正缠在董河的脖子上。
“老板老板老板!我错了!真的错了!”
但是下次不改。
董河轻挑眉,把许昭昭按到白昼旁边,“白昼妹妹,帮我盯着点阿昭。”
手里的小彩灯被抽走,许昭昭得以空出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狠狠地咬住白昼递过来的葡萄,正要冲出去却被白昼拽住。
“你老板让我看着你呢!”
“真小气,不就是不小心把灯挂到他头上了吗?!”
白昼抽抽嘴角,心道这得有多不小心。许昭昭的加入让苏灿和白昼和谐了许多,夕阳彻底落下的时候,白昼吃上了热腾腾的第一个虾。
虾肉紧实,带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气,白昼一口下去差点没被感动哭,“孟铎,好好吃。”
孟铎剥虾的手没停,他眼眸弯弯,“那多吃点。”
“你也吃你也吃,别给我剥啦,我自己来!”
“行,我剥完这一个就吃。”
“孟铎,能不能考虑我们单身狗的感受!”张庆渝第一个不服,“你看看人家坤哥两口子,哪儿像你们这么腻歪!”
刚把肉从签子上仔细撸下来放到盘子里摆好递给何盼安的梁坤:······
不过梁坤稳如老狗,脸上的表情那是丝毫没变化,他越淡定越显得张庆渝像个熊孩子,然后董河绝杀。
“听说你追陈玉的时候······”
张庆渝卒。
“话说陈玉姐姐是不是快毕业了?”许昭昭决定拯救张庆渝一把。
“她说想读博。”
张庆渝愤愤地咬下一口肉,“要不我也去读一个算了。”
“你先考上研,说不定最后你还得叫陈玉一声师姐。”梁靖远无情打击。
“师姐师弟也很好磕!”
“许昭昭你是不是嗑cp把脑子嗑坏了你!”
众人七嘴八舌吃完一轮,桌上酒瓶子也空了一轮,二两酒上头,张庆渝闹得更欢了。白昼默默把凳子挪远了一些,兜里手机振动,她拿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了两三秒白昼接起。
“白昼妹妹,他们干嘛呢?没一个人接电话。”
白昼没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似乎是听见了吵闹声,自顾自回答到,“得,这是喝上头了吧?”
“长歌姐?”
“这是太久没见,不记得我声音了?”宋长歌调侃到。
白昼急忙否认,“没有没有,长歌姐你是来了嘛?”
“嗯,在小区门口呢。”
“那我出来接你,”白昼连电话都没挂,对着几米开外的孟铎说到,“孟铎,长歌姐到了,我去接她。”
孟铎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酒,“我陪你。”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没问题的。”
孟铎最后还是跟了出去,他实在放心不下,不过这次换了白昼开车,孟铎坐在副驾驶内,用手撑着头,眼里带着几分醉意看着白昼。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被孟铎这么盯着,白昼有几分不自在,她腾出一只手把孟铎的头转过去,“别看别看。”
“认真开车,”孟铎捏住白昼的手放回方向盘,“只是突然想起去年你执意要去机场接我的时候。”
白昼回忆了几秒才想起,“啊······你说那次。”
“当时从机场出来,看到你一个人吊着条手臂,安静地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我很心疼,很愧疚,也很自责。”
“我都快忘了这事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白昼余光扫了眼孟铎,“一会儿回去少喝点,你有些醉了。”
“嗯。”
“长歌姐,真的不能带我去玩吗?”驾驶座上的少女转头,大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些委屈来。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