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威鹏拿起刮刀,一个一个地铲开刮刮乐上的覆盖膜。
一张,没中。
两张,又没中。
三张,还是没中。
曹威鹏越刮脸色越紧绷,他吐出一口气,继续默不作声地用刮刀铲膜,终于有一个覆盖膜下的数字09对上了号码,曹威鹏心下一喜,带着满腔的期待,一点一点地刮开09下面的金额,¥20。
曹威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忍不住破口大骂:“操!”
老板对此习以为常,看都没看他一眼。
曹威鹏把剩下的刮刮乐全刮完了,才中了40块钱。
他把中奖的那两张递给老板,老板拿过来大致扫了两眼,问:“你还刮吗?”
曹威鹏纠结两秒,说:“再拿两张。”
老板还是想之前一样让他自己选,曹威鹏挑了两张,再刮,他盯着那张纸,瞪大眼睛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又是没中。
曹威鹏不信这个邪,他把棕色皮夹里的钱全倒在桌上,推到老板手肘旁边,说:“再来几张。”
老板清点完那堆折在一团的10块20块的纸币,然后柜里拿出曹威鹏手指的那叠刮刮乐,曹威鹏刮红了眼,也不挑了,直接从最上面的那张开始,一张接着一张地刮,不过他手气不太行,刮一张没中,再刮一张还是没中,像是专门跟他对着干似的。
曹威鹏用完了身上所有的现金,也还是没中出一张大奖。
他脸色奇差,嘴上骂骂咧咧:“什么破店!根本就刮不出来大奖!”
骂完扬长而去。
老板看着曹威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自己手气烂怪得了谁。”
曹威鹏没了现金,吃饭都成问题,他溜进一家卖零食的小店铺,避开监控偷拿了好几个面包塞进口袋,然后溜出店,一路跑到街巷的尽头,坐在小路边,撕开包装啃面包。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顺利的盗窃经历,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人一旦往歪路走偏了一点,就像拉紧的弓箭那样很难回头了。
不是没被抓进去过,曹威鹏在派出所里蹲了几天,放出来依然无所畏惧,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有段时间曹威鹏沉迷赌博,偷了钱就泡在赌场里,在赌桌上大杀四方,有那么一阵他的手气好到不行,每回在赌桌上都能大获全胜,赢一兜子钱走出赌场,一时风头无两。
有输给曹威鹏的赌徒看不过眼,在某天晚上曹威鹏走出赌场的时候,把他围在墙角里狠狠揍了一顿,几个人打一个人,曹威鹏毫无还手之力,他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是把胸口的钱捂得很紧,死都不放开手。
“住手。”一道掷地有声的男声忽然在巷口响起。
身上的拳头应声停下来,曹威鹏蜷缩着身体,久久没有抬头,只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曹威鹏感觉头顶的人影远去,他们齐声喊了一声:“东哥。”
曹威鹏缓缓抬起头,仰着脸看向面前逆光走来的孙东洋,天色太暗,他看不清孙东洋的表情。
孙东洋睨着缩成一团的曹威鹏,淡淡评价:“这么不怕死的人,现在很少见了。”
曹威鹏轻轻扯一下嘴角就疼得厉害,他没说话。
孙东洋看着这个精瘦的年轻人,说:“既然不怕死,敢不敢跟着我干?”
就这样,曹威鹏跟着孙东洋混了,这一跟,就是十几年。
这十年光阴里,孙东洋算是踏上了时代的列车,吃到不少红利,随着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孙东洋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他身处的位置越高,就越需要谨慎行事。
前些年孙东洋势力还不够稳固的时候,是曹威鹏和一众兄弟拼死拼活为他捍卫的。如今孙东洋的身份早就和他们这种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区分开来,背道而驰是板上钉钉的事。
孙东洋为了洗白自己,几乎摒弃了从前的一切,兄弟也好,朋友也罢。
除了底下的几个心腹,再没人知道他过去的事。
曹威鹏不想最后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早已偷偷屯聚了还在道上混的兄弟,大家另想赚钱的法子。
为什么想找上成嚣?
曹威鹏藏住眼里浮浮沉沉的神色,然后对上成嚣稍显困惑的眼神,说:“东哥跟我提过你,他说你是个不怕死的人。”
他环顾桌上的一圈人,告诉成嚣:“跟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