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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涟漪,暮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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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低到尘埃里,他们才会放下戒心。

元修不做感想,只是从袖中掏出一份请柬递给她:“下个月廿八是丰亭公主的生辰,公主要在府中设宴,也请姐姐前去。”

明月这等身份,平常的皇家宴会若非是看她笑话,哪会请她前去。然而今日不同,纵然不是看她笑话,也有她必去的理由。

丰亭公主的丈夫便是那侍中李彧,当朝驸马,又任中书监,因此常有人私下称他为“凤凰池”。

明月接过请柬,捏在手里迟迟不打开,元修接着道:“到时候,陛下也会去道贺。”

元明月当即明白,这绝不是个简单的寿宴。

元明月问道:“尔朱左仆射也去吗?”

元修喝了口茶:“他当然会去。既然群臣飨宴,怎么会缺了他?——倒是姐姐,你要一切小心。”

这场谋划疯狂而谨慎,牵一发而动全身,元修心里放不下元子攸,也放不下她。

元修垂下眼,沉声道:“我是个没用的人,不敢说能保护你,但我会全力以赴匡扶社稷,为了元魏,水里火里走这一遭。”

明月也慨叹道:“是啊,唇亡齿寒,若陛下不能掌权,我们终有一日要被清算。不仅是为了他,也都为了我们自己。”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又回到夜深人静,府中万籁俱寂,明月坐在房中拔开银簪的小机关,从簪中抽出了密信。杨椿的字依旧遒劲有力。

传言说,陛下最近爱看舞剑,正寻找着几位舞剑舞的好的人。

舞剑的人,元明月满府里都是。

元明月一如既往阅后即焚,紧接着唤来了程觉。程觉毕恭毕敬,听着元明月吩咐。

明月说道:“程君会舞剑吗?”

程觉道:“回夫人,用剑是在下的强项,舞剑自然不在话下。我曾经做过南阳王的门客,南阳王还夸赞在下,说在下舞的剑疏狂潇洒,剑气凌云。”

明月许久没听过和元宝炬有关的消息,这个名字于她而言,一时间熟悉又陌生,换来的不过是她一挑眉头。明月也不问别的,她没兴趣知道三哥的现状,絮絮与程觉说道:

“既然他说好,那就一定好。陛下也喜欢看人舞剑,只不过寻了许久,寻不到中意的。我有意讨好陛下,不知程君能否将这剑技教给其余几人,就像池中鲤鱼,庭中白鹤,多几个才绚目、热闹、好看。”

程觉道:“剑技而已,不足挂齿。在下谨遵夫人吩咐。”

明月挑了挑眉:“下个月是丰亭公主的寿宴,陛下也会在场,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献艺。记住,一定要舞的好,舞得妙,可不能丢了我的人。”

程觉自是明白:“夫人放心。”

日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着,眼瞧着就要立秋了。虽然已至夏末,然而洛阳仍旧闷热,蝉叫心愈烦。

元修琐事缠身,要么回范阳王府,要么就是进了宫。这段日子下来,采苹在明月这里露的面要比元修还多。要秋祭了么,祈求丰收,也是个关乎社稷的大事。

这日傍晚明月正读着书,屋外忽然一阵骚动。明月觉得奇怪,放下书便出门去看,瞧见连祎在院子的墙角转了好几圈,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明月刚要过去询问,连祎像一阵劲风,失礼地撞过明月的身畔,又在廊间左右奔跑,无礼极了。

这样形迹可疑,明月疑惑问道:“你在做什么?”

连祎竟然毫不理会她,仍然猛然从明月身旁蹿过,弯下身子在墙院里窸窣翻找。这下明月微愠,气冲冲地问:“连祎,你在做什么?!”

连祎在庭树和水缸之间乱蹿,仍不回复她,明月一跺脚,只好上前亲自去瞧,谁知她刚走几步,连祎赫然回头,箭步冲到她面前。

“夫人,你府上有老鼠。”

他举起双手给元明月展示,一手就捏了几只,提溜着尾巴给明月瞧,灰扑扑,脏兮兮,还挣扎蠕动,吱哇乱叫。

明月虽然在宗正寺也没少见过老鼠,然而每次都是三哥和四哥逮的,她只缩在一旁远远看着,从未离老鼠这么近过。

那老鼠的尾巴足有三寸,和元明月的脸仅有毫厘之距,她瞪圆了眼,连连退后几步尖叫道:“啊!啊啊啊——快丢出去啊!!”

连祎笑道:“丢出去?夫人心这么好,还要放生?”

因为宗正寺里不许杀生,连老鼠也不许。抓到了只丢出去就好。

元明月吼道:“怎么样都好!总之不要拿到我面前!!”

连祎嗤笑一声,翻到墙后把老鼠统统摔死,手臂一个用力便丢得远远的。当他回到明月面前,明月眉头颦蹙,还微微喘气,好像是真的受了惊。

连祎走近些仔细看了看她,失笑道:“原来你是有这么多表情的。除了初次见你时,你惊慌失措,然而自从我回到这里之后,从来只见你一个表情。”

明月斜着眼瞧他,气呼呼的,不言而腹诽。

连祎又道:“就算是笑,也笑得克制……杨小姐讲的笑话你也不笑。”

明月的眉头拧得更深:“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笑?倒是你,抓什么老鼠!”

连祎有的是理由,他歪着头搪塞道:“我是夫人的护院,老鼠也是异类,万一哪天伤了夫人呢。”

明月撇撇嘴,冷声道:“你要是真的没事,就练好你的剑,”

说罢,她便要提裙进屋,此刻天色愈发暗了,明月拿起火折子打算逐个点灯。

风乍起,吹落了几片梧桐叶,闷热的天逐渐凉爽,毕竟过几天就要入秋了。连祎立在院里看她在廊上慢条斯理地点灯,他抽出寒剑,散漫一笑,朗声道:

“好,那夫人就瞧瞧我的剑。”

不等元明月回答,连祎自顾地在庭中舞起剑来。他一开始耍剑便换了心境,与刚才判若两人,似乎将魂灵也铸在剑中。

不管元明月看没看他,他仍旧舞得认真,舞得出彩,沉溺其中,孤芳自赏。

长廊上的灯逐次点亮,照亮了一隅庭院。元明月这才注意到陶醉着舞剑的连祎。连祎虽然喜欢搞些令人意外的事情,但他的剑舞却翩若惊鸿,对比于程觉或是元修也毫不失色。

明月不言不语,静静地坐在廊上看他舞剑。残灯明灭,纷纷落叶飘香砌。一时间天地寂寥,恍恍惚惚,一剑水龙吟,半点浪淘沙,他剑技超群,赏心悦目。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元明月一向珍惜平平淡淡的所有时刻,记得暮归,记得晚来桐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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