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我离不开它们。”
“我不需要它们有多爱我,我就是,想看它们过得好。”
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的脸。
姜枕约莫是卯时三刻出的门,池欢眠去灶间给猫狗们备饭,姜枕也就让她留步,和阿笙顺着原路向外去。
城北喧杂,大门缓缓关合,姜枕抬眼看了看那块刻着池府的牌匾,她想起池欢眠适才在院里的神色和言语,眉头微皱,她不是没见过爱猫爱狗的人,她就很喜欢,可是爱到这种程度,甚至甘愿一味付出的,她没见过。
但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单向付出,它们也一定给了她想要的。
姜枕觉得池欢眠缺了一些东西。
回府路上,遇上了安府的下人,安老夫人上午去了西山灵泉寺,进香祈福,要住上些时日,特知会姑娘一声。
“外祖母这是叫我们随意,做什么也不必再知会她了。”姜枕唇角浅浅的弧度。“若是事情顺利,走时定要先拜别她老人家。”
车辘驶出闹市,不会儿拐进了安府。
天色渐晚,廊下檐下,花灯一盏盏亮起。
明日是二月二,模糊的记忆在盏盏灯火中逐渐清晰,南安这带的风俗,二月二前一晚家家便要点花灯,一直燃到清晨,这样天上的神明便能瞧见,再在二月二这晚于孔明灯上写下心愿,神明便能收到,于是这年定会风调雨顺,家和事兴,顺顺当当,神明庇佑。
姜枕还记得那年灯会上,艺人高举龙灯,龙身于众宾之上蜿蜒。灯影摇曳,若星河坠地,龙随乐舞,似祥云绕梁。
流光溢彩之后,众人欢呼雀跃,龙腾九天之下,人间喧嚣纷呈。
不知这么多年过去,灯会又是何样。
二月二日,南安灯会。
姜枕没跟安府的人一道,只携了阿笙穿梭在人群中。
人太多了,两人顺着人流走,没多久,姜枕忽的停住了。
顺福客栈……
街上熙熙攘攘,店里的宾客也比往常更多,热闹非常。
他估计早在灯会穿了好几个来回了吧。
“小姐可是要叫上太子殿下?”阿笙问到。
姜枕嗖的移开眼,面上有些不自然,“谁说要找他,就是刚走挺长,停下歇歇脚,走了阿笙。”快步离开。
阿笙:“走的很长吗?在北疆每日走的不比这多百倍?”疑惑间,姜枕已走出好远,她忙提起裙摆向前跑去,“小姐,等等我!”
两侧人头攒动,姜枕脚下生风,心中的燥意却不减反升,直烧两颊,额间浸出丝丝薄汗,前边是灯会西街口,游人渐渐少了。
城西出了城门便是西山,西山不是一座,而是片钟灵毓秀的连绵山群。
人越走越少,路也越走越暗。姜枕拐入小巷,确认四下无人,解了披风,一跃而上。
阿笙随她跃上房顶,看到姜枕手中的披风,面上焦急就要给她披上。
“不用,太热了我吹吹风。”顶上夜风阵阵,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冬还未过完,会受凉的小姐。”阿笙着急了。
“行动不便……好了好了我披上。”姜枕叹了口气,抖开披风,裹回身上。阿笙的表情终于舒展开,赶忙给她系好绑带。
今夜无云,星子比往日多,月亮也似乎比往日更亮。站的高了,灯火阑珊的街道交错,像那会上蜿蜒浮潜的灯龙。
身后的西山隐在夜色里,仔细看才依稀能辨出个轮廓,姜枕眯起眼睛眺望,看不到光点。她记得从前二月二外祖母还亲自点过灯,还在灯上题过字。
站了会儿,觉得心胸开阔。
远处,一盏孔明灯自叠叠房舍上升起,摇曳又平缓地飞入夜空。
像南迁雁阵的领头,下方,一盏又一盏,接连升空。
默契的相视,踏跃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带着零碎的喧闹。
“小姐要不要也放一盏?”阿笙语气轻快。
“不了,你去玩吧。”
“那我还是陪着小姐吧。”
“去吧,我喜欢在旁边看。”姜枕温柔一笑。
空中的孔明灯越来越多,一不留神,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个人居然又自顾自的冒了出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他拿着孔明灯侧头笑着的模样,暖光柔和了他的棱角,望着她的双眸那样深邃,深邃到让她再想不起任何事,他伸出一只手,蛊惑般的声音“枕枕……”
“啊!”心中止不住的狂跳,猛地停下。
姜枕彻底慌了神,她情愿此刻是在梦里。
“小姐怎么了?”阿笙扶住她。
“别想了!”
“枕枕?”
这是梦,她一定在梦里。
“枕枕?”这声音又清晰了些。
心咚咚的狂跳。
“啊,小姐你看……”阿笙惊呼一声,向她身后看去。
不是梦……
斜后方的屋顶上,祁鸣坐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