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姜枕,祁鸣要自然的多。
“殿下为何在这儿。”姜枕抬了抬下颌,眼中已恢复了往常的清冷。
“呵,”不甚明亮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带着轻笑,“枕枕为何在这儿?”
暗自咬了下嘴唇,姜枕渐渐向祁鸣那去,“就殿下一人,元初呢?”几下跃至祁鸣坐的那顶上,垂眼瞧见他手边的酒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又瞥了几眼,只见他面色如常,眉间这才缓和了些。
“坐吧,快一月了,还这么拘着。”祁鸣指尖一勾,将散乱的酒罐拎到另一侧。
“一国储君,跑到民居屋顶上半卧着喝酒,成何体统。殿下还是赶紧下去,免得让人瞧见。”姜枕扭头看向别处。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改改口啊~”祁鸣叹了口气,感慨般说到。
“殿下怕不是真醉了!你乱说什么……”脸腾的一下烧的通红,他说什么浑话呢。
祁鸣蓦然怔住了,转瞬嘴角扬起一个了然的笑,轻挑眉锋,“不就是称呼上把‘殿下’改成‘你’吗?恕我愚笨,枕枕指的‘乱说’是?”
姜枕的表情霎时比街上缤纷的花灯还要精彩。
“是我思虑不周了,没事,以后枕枕忘了改口提醒一下也不麻烦。”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还有事,殿…你,臣女告退。”
此地不宜久留。
姜枕转身就要走。
好巧不巧,前边忽地跃上个人来。
好巧不巧,正落在她面前。
好巧不巧,此人是元初。
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看到姜枕,元初一怔,“县主?您怎么…在这…上来的……”
“我……”脑中白白一片。
“元初买的小吃多,枕枕可愿帮个忙?”
元初眨了眨眼,略略偏头看向自家殿下,片刻又偏回来,随即小跑到祁鸣身旁,用袖子把他旁边的地方擦了又擦,格外真挚的对姜枕笑起来,“县主放心,元初绝不会让县主脏了衣裙。”
“区区几块糕点,殿下倒也不用这般自谦。”很礼貌的笑。
祁鸣:“辛苦了元初,又是去买糕点,又是擦房顶,县主其实很是不想让你的辛劳白费,只是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有些羞……”
声音渐弱。
“羞……?”元初不明所以的问到。
“辛苦了元初,不会让你的辛劳白费,我也没那么多讲究其实。只是太子殿下吃酒吃多了,记得回去给他煮碗醒酒汤,好·好·醒·醒。”很礼貌的笑,连字都是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枕坐到了那个地方,挨着祁鸣。
“明明心里想的是不生疏,为何一定要压着自己。”
姜枕咬了口米糕,甜腻的滋味充盈整个口腔,“君臣有别”。
“你我之间,何来君臣。”
姜枕的手顿住了,半晌才回过神。
她不是傻子,知道祁鸣在说什么。
心中酸涩上涌。
“祁鸣,我很感激你,我真的很感激你,勒川,你救了我一命。”她缓缓说道。月亮在眼中模糊了轮廓,像落入缸中的墨滴,无章的晕染。
这种感觉生疏到姜枕连名字都忘了,可此刻,她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她那难以启齿的不堪。
“我其实,不值得的。不值得你用暴露身份的危险去救,不值得的……”声音颤抖起来,连带双肩。
“你值得!”身边,坚定而急切。
不知谁家爆竹炸响,喧嚣的人声刹那间停止,转瞬又照旧热闹。
“我是个懦弱的人,不堪的人。”姜枕静静望着祁鸣,唇角扯的发苦,“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冷冰冰的,像北疆边那些山上的积雪,怎么暖都暖不化,还是觉得我像世人眼中说的天纵奇才,靠着家世,靠着所谓的军功,得封县主,是大靖最尊贵的世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