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频云就知道他不会真看,她迅速把锦囊揣回怀里。秋山不问了,可她要问的还有很多。
“你怎么忽然就出现了?你得到的消息指向大都?”
秋山点头,他解下荷包,取出了一块玉佩:“看。”
那是一块手心大的双鱼翡翠佩,颜色绿辣,水头一般,雕工不错。
柳频云接过玉佩:“这是?”
“这是我爹娘的玉佩,一人一枚。我有位朋友从商人那儿见到,他认得这玉佩,就把玉佩买下了。我一路打听查问,查到玉佩一开始出现大都。”
恰好柳频云扣动机巧,玉佩一上一下分开,只见鱼身边缘光润,两只玉佩上都有孔洞。
柳频云道:“出现在大都,然后呢?”
“然后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王大侠显然早知道这事:“柳姑娘,你看这玉佩……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柳频云摩挲着玉佩,感觉十分不好。
本是一人一只,信物一般,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组到一起去?多半是两人一起被杀或被俘了。
她不忍摇头,只道:“我回去仔细看看。”
又等了片刻,心姨和惠辞提着药出现了。心姨大概和惠辞说了什么,惠辞一到屋顶就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秋山这边。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惠辞了,说到底也是秋山自己不愿藏了。惠辞道:“任少侠,难怪你老是跟着我和姐姐呢。”
她说得太直白,王大侠尴尬道:“不可对少主无礼。”惠辞放下布口袋:“我就问问嘛。姐姐,你是不是也瞒着我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柳频云睁眼说瞎话:“什么?少主?”她看向秋山。今晚月色晦暗,像是要落夜雨,秋山的神情她看不清,但他是不会拆穿她的。
惠辞也很容易就相信了她:“你也不知道?任少侠就是咱们山庄的少主人,也真巧了,少主叫秋山,这不是和你那妹妹的名字一个音么?”
惠辞大大咧咧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微妙。
王大侠咳了一声:“咱们还是快走吧。”
回到众人藏身的小院,众人见了秋山,都不惊讶,都称少主。
康则吃了药,一时醒不过来,也不可能连夜审问,众人商议片刻,也没个结论,但这次,连最不急躁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只恨不得能代康则受那病痛,好叫他受审。
心姨气道:“现在只看老天爷叫不叫康则好了。”
柳频云站在角落里。她没什么办法时,向来是默默待在角落的。
心姨的话激起众人担忧,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嗡嗡声响,王大侠的声音传过来:“也该做两手打算了。少主,那位买了玉佩的义士可还知道什么消息?”
秋山坐在最里侧,重重人围着,柳频云也看不见他如何反应,只听见大伙儿接连叹气,庄中有人会些医术,此时匆匆从内室走出,有人问:“康则到底怎么样了?”
“吃了迷药,还昏着呢。”
一阵沉默之后,就听见秋山的声音:“柳姑娘呢?”
柳频云继续发呆,心想这里还有姓柳的么?不对,这里好像就三个女子吧?
直到被惠辞拍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秋山口中的“柳姑娘”说的是她!
怪不习惯的。
柳频云走得脚不是脚,手不是手,穿过众人视线挪到桌前,桌边是王大侠、心姨和秋山坐着,那大夫也站在秋山身侧。柳频云停步,犹豫了下,道:“少主。”
秋山正要开口,闻言便是一呆,柳频云也不好在大家伙面前直呼他的名字,只好又道:“少主,什么事?”
秋山虽不请柳频云坐下,他自己却站了起来。他向众人道:“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待众人散了,秋山方向大夫道:“刚才的话,再跟柳姑娘说一遍。”
那大夫道:“柳姑娘,不知是不是我医术不精——康则乃是重病初愈的脉象,按理来说,他不至于神志不清啊。方才我给他喂了解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了。”
柳频云皱眉。捉到康则之后,她还没认真去看过一眼。
四人商量片刻,算着药效解了,便进了内室,床榻上的康则依旧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王大侠也不客气,直接拔开火折子按到康则脸上。
只听滋滋烧肉声,康则也有反应,他浑浑噩噩地似想躲开,那神态那呓语,柳频云简直没法怀疑。
大夫见状也不是很确定了。王大侠挪开火折子,康则脸上已烧了个圆疤出来。心姨啧道:“这样也审不了啊。”
大夫道:“听说若是人太过于忧虑畏惧,即便无病,也会神志不清。”
心姨疑道:“这么邪乎?”王大侠道:“少主,此地不宜久留。但康则这样,只怕是……”
秋山先是颔首:“我明白。”然后道:“先把他左脚左手的筋挑掉,如果还没反应,就把右手的筋也挑掉。”
床榻上,康则猛地睁开双眼。
周围三人毫不意外。康则坐了起来,他出了许多汗,盯着秋山的眼神十分寒厉。
“这倒是一条毒计。”
既不至于让他受伤太重一命呜呼,也让他失去了逃走的能力,假如手法高超,他甚至不会出什么血。
他盯着那青年,然而青年却没有反应,反倒是那站在最远处,倚门揣袖的姑娘,轻而淡地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