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需要愉悦的话——,不就谁都可以吗?”他用声音抚过近在咫尺的唇,温柔低喃。
雾岛栗月愣住了。
因为——,
他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并非他以为的那样,明明说着这样的话,鸢眸中却并非厌恶,而是悲伤,幽蓝的悲伤,像他遥远的北国故乡上,月亮遗落的幽蓝的影子。
为什么,悲伤?
他发不出声音,他不应分辨更多了。
好在,对方很快便远离了。
“心跳乱了哦,你当真了?”
他摇了摇头。
“想起过我吗?”
他点头,然后疑惑:“太宰先生想过我吗?”
“想——没想过呢...”对方笑了一下:“大概是想过吧。”
“太宰先生还是那么喜欢说谎呀。”他感慨到。
“因为我是说谎狂嘛。”
雾岛栗月忽然就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这个气氛好怪,”他解释道:“因为,太宰先生,其实只是前上司吧。”
是前上司,而不是前男友,所以这种氛围,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吧啊喂。
于是太宰治放开他,退回去,坐直了,也笑了起来:“是呢,果然是,一不小心就被什么[总裁追妻]的奇怪小说荼毒了啊。”
“什么都代只会害了你。”雾岛栗月特别娴熟地接梗,然后发动了车子:“太宰先生想去哪?我送你吧。”
“不必了,我走着去就好。”
又一次沉默了下来,而这次,没有话题了呢。
太宰治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顿了顿,又回过头来:
“栗月,你知道的吧,森先生他,是绝对的利益主义至上者,为了组织,为了港.黑和横滨,可以舍弃掉任何一个人。”他竟是少有地认真。
“我知道。”
“他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嗯,我知道的。”
“那你也知道...这之后是什么了?”声音很轻,太宰治的神色隐在灰光里,他的语气,比起疑问,更像是一种不知对谁的轻嘲。
“...剩下的,已经是港.黑的事务了,您既然已经离开,就别再回头了。”
这些[厄运物品]的背后是谁,又是冲着什么而来,或许这时候,他们都已心知肚明。
想了想,雾岛栗月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解决好的。”
而那双眼睛,再一次注视他。
和从前一样,一切都对了,一切都错位,他凝神去看,在昏黄中捕捉日落的残影,
残暮昏暝,孤隼离弦,太阳流下深褐色的血...黄昏离去了,深蓝笼覆,荒野重浸于苦涩的寂静里。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输了。
他不再是那个于尸体堡垒间,抱膝团伏的小男孩了。
*
国木田独步今日很不爽。
他的搭档,——因为好友来了横滨,才靠谱了没几天的某人,又一次翘班了。
一上午都不知所踪就算了,更可气的是,
这个人回来以后,就像一个耷拉头的海带,焉哒哒地摊在工位上,持续不断地散发起了奇奇怪怪的低气压。
好几次,国木田独步都幻视自己旁边坐的其实是一个散发黑气的巨大蘑菇。
要知道,趁着没有新委托,他可是计划着将上一份,上上一份,还有上上上一份的委托报告在今天一同完成的,但是...
具象化的黑气源源不断地飘来,
[啪],
笔尖折断在纸面上,他的思绪再一次被打断。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国木田独步偏过头去,想要生气,但...
他的搭档看上去却很正常,十分正常,既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只是安静地盯着桌面瞧而已。
仿佛那些不可名状的阴郁黑气都是他的错觉。
“##..#..#...”国木田独步把怒吼吞了回去,转而看向了侦探社最厉害靠谱的前辈,寻求帮助:“乱步先生,你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吗?”
翘脚坐在一边,江户川乱步嗤笑了一下:“啊,那个啊,大概是养的猫跑掉了吧。”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国木田独步回头冲太宰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你还养猫了?”
不如说,以这个人的脾气,猫不跑才怪吧。
“唔,是啊,一段时间不见,就找了新主人了,”鸢眸动了动,太宰治恢复了点神采,仍是懒洋洋的:“有什么好办法吗?”
“要不我们陪你去要回来吧,毕竟宠物也是受法律保护的私人财产。”
大概是出于什么微妙的改观,国木田独步难得地生出了几分同僚情,浑然不觉自己到底说出了怎么可怕的话。
好在乱步及时止了损:“没用的,对人类失去信任的猫咪,就算找回来也会二次离开,这就是弃猫效应。”
“况且,猫现在留在那儿,也只是为了有个落脚点,顺带骗吃骗喝吧。”
闻言,太宰治更丧了,他把头搁到了桌面上,丧言丧语:“但那笨猫找上的,根本就是个偷猫的猫贩子,还在外面惹了一身寄生虫...”
江户川乱步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陷入了沉思,他们说的似乎是猫,又似乎...嗯?
*
黑匣子:他早知道了,他还想装作无事发生,但对方伸手戳破了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