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预见
于全局之中,他早有预见。
情报网中突兀出现的消息、淀切集团登陆、雾岛栗月和[Q]的频繁接触,森鸥外将坂口安吾调回、MIMIC...此中种种,太宰治并非没有察觉。
他了解雾岛栗月,——对白大褂的抗拒、药物耐受...他早知对方曾是异能研究的实验体,或许,与被引入的淀切集团有关,或许没有...
同样,他也猜到了森鸥外和雾岛栗月的联手,并将那当做黑手党对淀切集团的图谋,
因相信,而失探查之机,
直到,安吾失踪,直到,森鸥外将银之手谕交给织田作,才惊觉万事早已脱轨,
那晚,他找到雾岛栗月,见其毫无异样睡在水中,在醒来后心知肚明向他装傻。
于是,他终明白,[自己终将彻底直视寒月之无心,再不能逃。]
之后,安吾被救出,回了异能特务科,混乱开始,四方角逐,
他知港.黑意在异能特务科,自不会将事做绝,三重间谍的安全无需担心,
他知孢子克制纪德,MINIC不成大碍...
然而,依旧有哪里不对劲,
回溯最初,顺着线索查下去,而后,于本该天衣无缝的掩藏后,找到另一人,——费奥多尔,
若,雾岛栗月仍与老鼠有所关联,仍听命其中?
或更多,
野犬徘徊在寂夜中,鼠群穿过水沟,苍穹的阴影下,一切终将逝去,永久之敌?永久之友?唯搏杀长存,
当结局降临,他直视一切,
见黑函——开业许可证,置于桌上,忽心生厌倦,若寒月无心,又为何给他以虚妄。
■连愤怒也可耻
[怀抱必死所行之杀戮,必是血肉淋漓斩向过往。]
[历经痛失所爱之悲伤,旁人永无法弥补。]
如若可以,他想要尖酸刻薄地尽情嘲笑,占据至高点,高高在上地谴责、诘问:
凭什么当做无事发生,自认伤害已消弭?
不过是机器罢了,不过执行简单逻辑命令,又为什么,连这种时候,也要露出那种仿如人类一般真实的神情?
但,不该苛求,无法苛求,苛求毫无道理。
因为那个人、生物、月亮?——本是高悬世外之物,全无错处,
痛苦,只是自身之痛,由妄念而生之错,
而对方,兼顾各方利益最大化...已做得足够好了,
何况,最初令他安然的,不正是其无心?
他早知全貌,知晓雾岛栗月是怎样的存在,
既因亘古不变之平静而暗自松懈,放纵自身沉溺于一切可笑期待与虚幻...事到如今,又怎能再因其[美德]而横加指责?
只是,当一切被揭开,愤怒仍如期而至,于柴烬闷燃,
他曾愤怒于真相,亦为这愤怒而羞耻。
因为,失望、痛苦,粘连难断,他却更明白,那并非全为好友所遇而生之怒,而是,自恐惧而生之凄切,无力扭转,无力回环,他只是恐惧着,恐惧这样一个人,与早有预料的既定未来。
是他擅自过了界,于是,连愤怒与悲伤也变得可耻。
■镜
理性绝非坏事,组织、决策、谋划...皆应依理而行,
他一向如此。
他是执棋人,将生命当做棋子,此处五颗,他处六颗...有条不紊投入其中,如将棋子掷向黑洞...
落子时,棋子曾负之思想、故事、灵光一现、诙谐吵闹...于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切痕迹皆相湮灭,他们身后,徒留家庭破碎、空余原地,——而这被称为损耗率。
[死是一切意义与无意义的终结。]
但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于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把控损耗率,通过对个体生命的终结,以确保计划行进无虞。
尽管整体损耗的降低于个体仍是灾难,但,没关系,
——既早晚必落子,至少,兵卒于他掌下得以获得价值的增长,虽其价值随[死]一同湮灭,此之谓[正确]。
可为什么,当他发现雾岛栗月做了与他相同的事,却...感到了难以接受?
是因织田作不应计入其中,还是,恐惧自身同样成为损耗,抑或...
[不由自主地,我总是注视着太宰先生,]
他记得对方曾说过的话。
[当你注视月亮的时候,月亮也注视你。]
他曾为这映射而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