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横滨。
犯人死了。
只留下满地碎肉和血沫。
线索随爆炸湮灭。
重伤之人被送回医疗部,剩下的人依旧留在现场,等待后续处理的人员。
雾岛栗月在绿化带的树下安静站着。
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注视着。
墨绿眼眸一如镜面,倒影来往匆忙的人影。
“浅野死了。”另一棵树下,干呕了很久的黄发青年走过来,声音沙哑地说到。
“嗯,我知道。”
浓绿近深的眸中,映着来人的影子,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雾岛栗月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位小个子的青年,疑似拥有[过目不忘]或[信息捕捉]之类的异能力,是押送袭击者的一员,死在了爆炸里。
蓦然顿住,黄发青年投来的目光在一瞬凝结,变得生硬,然后隐带恐惧。
那不再是看孩子的眼神,而是,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怪异。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远了。
雾岛栗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他知道,这个有着金毛犬一样发色的直觉系生物,不会再靠近自己了。
费佳曾经教过他,怎么表现恰当的悲伤。
在他人死亡时,理应表现悲伤。
雾岛栗月完全理解这种默认礼节与规则的必要性。
他并非是忘记了,
但...也许是因为疲惫,抑或别的什么生理机制。
只是一点点,
却让他懒于调动任何一块面部肌肉。
*
港.黑后续人员来得很快,大部分都是负责清理现场的下级成员。
行动十分迅速,因为必须要在政.府机构到来之前,将可能牵扯黑手党的犯罪痕迹清理掉。
袭击者的碎肉和其余残肢混在一起无法分辨,于是只把炸.弹的碎片挑出来,交由专业技术人员进行分析和结构复原。
——尽管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大块残肢被集中处理,满地血和碎肉则用特殊溶剂进行溶解,直至化为一滩滩看不出原貌的黑色污水,
然后被类似吸尘器的宽扁吸嘴吸入,顺着软管抽入货车水箱中。
老实说,有着各种常人难以接触的特殊设备,港.黑在此道上也堪称专业了。
被炸开了一个缺口的加工车间内,众人忙碌着。
雾岛栗月则继续在树下发呆。
有人走了过来,是一个红发的青年。
穿着高过小腿的雨靴,应该是负责清理现场的下级成员其中一个。
雾岛栗月觉得有些奇怪,静静看对方走近。
青年却只是在树荫下站定,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车间,
片刻,才轻声道:“真是糟糕的场面,对吧。”
低沉嗓音带着一丝烟草味,沙哑、缓慢、却莫名让人心安。
但雾岛栗月没有回应。
于是,树下,
仰着一张苍白小脸,灰发少年与红发的青年静静对视着,
青年面容俊朗,下颌淡青的胡茬让他比实际年龄显得老成,眼中却满是温和的包容,
他伸出手,似乎想揉一下少年毛绒绒的脑袋,却又停住了。
只笑了一下,缓言说:“别担心,会没事的。”
“?”
雾岛栗月一愣,错愕:“?什么?”
“我叫织田作之助,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对方说了下去,远远朝港.黑停车的方向示意了下,面色坦然:“但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帮忙的。”
雾岛栗月明白了,这位织田先生,大概,可能,也许...是把他当作不小心混入现场的、这家公司的员工家属了。
“......”
正在这时,
“不必哦~织田作。”
一道身披黑衣的身影漫步走来,插话到:“这位在这里摸鱼的雾岛君,其实是我的新任下属呢。”
被称作织田作的红发青年闻言后,不由再次打量面前的少年。
在发现雾岛栗月穿着和港.黑制式一致的黑衣后,脸上不出意外露出了意外又略显尴尬的神色,其间还隐隐夹杂着一丝不赞同。
像是猜到了对方会想什么,太宰治拍拍自己的新下属,笑眯眯地对织田作道:“不要被外表欺骗啊,织田作。”
“这个小鬼,可是会让人在某些时刻悚然一惊的存在呢。”
织田作之助状似沉稳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是这样啊,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