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见过高人长什么样,只知他很老了,在家族中当是个位高权重的,”老汉摇摇头,忽然变了脸色,“但你知道的,凡事都会有代价……”
话音刚落,谢昔猛然觉得眼前的老汉似是换了个人,没有了先前的淳朴,整个人现在透露出种说不出的阴暗潮湿,像是久不住人没有阳光的屋子,阴暗潮湿,长着霉菌,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他目光涣散,双眼浑浊,在阳光下面色却泛出青白,脸部僵硬,说话时双唇开合极为滞涩:“只要你付出一点报酬,什么要求都会实现……”
眼下他的状态二人极为熟悉,这不就是刚才田老二的样子吗?!
谢昔拍拍他的肩膀:“这倒是不必了,我那个兄长早些年就已经过世了,现在恐怕是用不上了。”
“我二人便先走了,老伯回见啊。”说着谢昔便拉着景渊飞速离开了。
独留那老汉还站在原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突然牵起嘴角,一字一顿开口:“你……逃不掉,……你会成为我们……”
等到跑远了,谢昔撒开景渊的手:“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啊。”
景渊低下头,动了动被他抓住的那只手。
实际上景渊一个大活人,长得比谢昔还壮,哪里用得着他牵着跑。
他表面上镇定,心里此时已经翻江倒海,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亲密了,但牵手还是第一次……
“这哪里是只有田老二家不对劲,简直就是整个村都不对劲。”
景渊:“……”这不是很明显吗?
此时,田老二家。
田夫人送走二人,与田老二回到屋里,这里明明就是自己家,但她此时却紧紧攥着衣角,脸上止不住的慌乱。
田老二僵着张青白色的脸,出言告诫道:“你一个妇人不要多管闲事。”
田夫人心里一酸,眼眶蓄泪,止不住哀呦:“我倒是想管……老田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抹着眼泪,田老二仍是无动于衷,冷声道:“外面是今天新捕来的鱼,足够支撑几天,出去卖的时候记得不要说是酆桑村的人。”
说完便端着那两盘做好的鱼走出去,中途遇到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看都没看一眼便往出走。
“爹……”两人才刚出声,就见田老二已经走远了。
田夫人看不下去,几次从凳子上站起来,却又颓然坐下,将两个孩子拉到怀里,呜呜哭着。
“娘,爹他怎么总是不理我们?”
年纪稍小一些的孩子已经开始哭起来,喊着:“他不是我爹,他不是我爹!”
田夫人用袖子抹干眼泪,又擦擦小儿子脸上的泪水:“对,他不是你们的爹,你们爹还没回来呢。”
田夫人看着门口的方向又攥了攥手。
景渊只见一个白色浅到几乎看不见的东西飘入谢昔手中,他稍稍感受了一下,便一把将其碾碎化为万千浮沫消失不见。
谢昔解释道:“刚才在田老二家中时我便在他身上留了一手,果不其然,这田老二已然不是个活人了。”
“那他是死人?可死人怎么会动?”
谢昔又展开扇子,神气地摇着:“咳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乖徒儿听好,为师可就讲这一次啊。”
“世上无奇不有,活人可以变死,当然死人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变活啊,所谓有得必有失,起死回生本就是逆天而行,怎可不付出代价,”说到这里谢昔嗤笑一声,“这代价可大可小,更有甚者是以命换命,若是施展不当天下大乱也未可知,当然了这些皆是禁术,为天下名门正派所耻,许多禁术也已经失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可同时能让整个村子都消失再出现,甚至还让所有村民都变得不对劲……”
景渊思索道:“酆桑村本就是个偏远的,存在感极低的小村子,幕后之人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才选择这个村子,他的目的定不会只是让村子里的人死而复生,治好不治之症,甚至种点不知名植物这么简单,可是这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林源生显然是知道点什么,做的菜带有欲还草,今日田老二也是多次劝我二人吃下它,也许酆桑村人变得奇怪就是这种草引起的。”
“可是我们不是村民,劝我们吃这种草对他们有何好处?”
谢昔合上扇子敲了下他的头:“想想我们与他们有什么最大的不同?”
景渊:“……我们是外来的?”
闻言谢昔又敲了一下:“当然是因为我们是修仙者。”
景渊:“可……”
“知道你不是,”谢昔说,“当今天下灵气稀薄,用一点便少一点,修仙者精进困难,许多禁术便是以修仙者自身仙术为根基施展,这也不算是什么鲜为人知的事。”
谢昔瞥了景渊一眼,贱兮兮还有些得意道:“孤陋寡闻了吧。”
好吧,这倒是景渊不得不承认的了。
“还有一点,”景渊有些犹豫,“好像他们都很喜欢吃肉。”
谢昔听到这话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当时二人从碧苍山下来到早点摊吃饭,那个吃着肉饼忽然狂性大发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他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却唯独对肉食有一种诡异的痴迷。
“根据林小远说的话,他娘贾茵大概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活死人‘贾茵’。”
景渊道:“所以说林源生什么都知道,却故意隐瞒,为的就是引来人入局。”
谢昔表情凝重:“施展禁术都会付出代价,我不认为幕后之人会自己牺牲来成全别人,恐怕也是找了已死之人的身边人为祭,但这还不够,他必定有所图谋,还要再从活人身上再分杯羹。”
可这些普通村民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呢?
谢昔眼神暗了暗。
二人一时皆没有说话,忽然,一道巨大的“咕噜”声吓了他们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