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一个小衙役慌慌张张跑来通报,说是牢里有个新抓来的犯人,瞧着和夫人有几分相似,他心中忐忑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禀报大人。
沈之衡一听,顿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仪态,立刻起身赶往大牢,一路上接连撞翻了好几个走廊上的花架。
不过好在人没事,沈之衡剑眉微蹙,继续问道:“你既读过书,识文断字,为何不去寻些抄书之类的清净活计,反而要去做那般粗重的体力活?”
柳清吸了吸鼻子,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我笨得很,除了些力气,旁的都做不好,也只能找到这些活计……”
沈之衡闻言,心中酸涩万分。
他想起幼时与柳清的相处,那时的她聪慧伶俐,知书达理,除了力气比寻常姑娘大了些,分明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
如今却为了生计,不得不抛头露面,做着粗鄙的活计,可见柳父去世后,柳家境况堪忧。
想到此处,沈之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暗自后悔没有早些联系柳家,否则也不至于让她吃尽苦头。
柳清依旧小声啜泣,沈之衡见她这般可怜模样,心中一软,缓步靠近,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温声道:“好了,别哭了。”说罢,便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柳清得了自由,却依旧惊魂未定,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沈之衡将人扶起,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长长记性,并非要真打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谁料柳清一听,把嘴一撇,哭得更厉害了。
回柳家的路上,马车微微颠簸着,柳清哭累了,靠在沈之衡肩头,竟沉沉睡了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马车停在了柳家门前。
早前,为了避免柳母担心,沈之衡没有透露柳清被抓之事,而是提前派人告知柳母,说柳清近日会在县衙居住,帮忙处理一些杂事。
因此,当柳母见沈之衡抱着睡着的女儿回来时,还纳闷出什么事了。
沈之衡柔声解释道:“今日我会将聘礼送来,清儿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合适。”
柳母闻言,心中也觉妥帖,便引着人进了屋。
柳清一觉醒来,已近午时,床边摆着一碗尚有余温的粥,她腹中饥饿难耐,也顾不得其他,端起碗便喝了个干净。
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已在家中,而外面敲敲打打,十分吵闹。
她好奇地出门查看,发现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大箱子,每个箱子上都系着红绸,自家大门口更是被敲锣打鼓的礼队占满。
隔壁厢房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柳清寻着声音走进去,只见母亲正和沈之衡相谈甚欢。
见她进来,柳母笑盈盈地拉过女儿的手,语气中掩不住喜悦地说道:“清儿啊,明日便是良辰吉日,婚事宜早不宜迟……”
柳清如坠梦中,沈之衡不知从何处拿出个小箱子递给她,温声道:“这是喜服,看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身,现在修改还来得及。”
喜娘满面春风,手持玉如意,趁机说起了吉祥话,“沈大人和柳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瞧这日子,挑得也好,天高气爽,宜嫁娶,寓意着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富贵吉祥!”
沈之衡走后,喜娘留下来,与柳母商议明日婚礼的各项事宜,屋里屋外热闹非凡。
而柳清则在小镜子的服侍下,回房中试穿起那件嫁衣。
喜服是上好的苏绣,针脚细密,纹样华贵,更难得的是,尺寸竟是出奇地合身,也不知沈之衡是从哪得知她的尺寸的。
只是,柳清望着铜镜中那身穿嫁衣的女子,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
喜娘笑眯眯地瞧着柳清,不住地夸赞:“我的好姑娘,这身喜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明日你便是这十里八乡最美的新娘子!”
说罢,又拉过柳清的手,细细叮嘱起明日婚礼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两人闲聊时,喜娘不经意间说道:“说起来,姑娘你有所不知,当初沈大人刚来咱们这儿的时候,好多人都以为他会和那秦老板的妹妹结亲呢!那秦家小姐啊,可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公子哥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谁承想,沈大人竟对你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