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中自己一晃而过的面容,在秦橦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在涟漪与水花之间散开,一模一样的面容下,却似乎有另外一双眼睛透过,海水仿佛是一层隔膜,将那份熟悉感揉的七零八落。
幻阵并没有给秦橦更多思考的时间,凶狠的攻势不停歇,数不尽的武器刺向他,但刚刚透过海水与另一个自己对视后,他发现此刻竟是无力再挥舞长情斩杀鬼魂,似乎浑身上下的精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游魂,难以自控,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无法全随本心,似乎有另一个灵魂在其中与自己拉扯。
由攻转守,一步步退让,直至又回到大树边。
秦橦从未进过如此幻阵,真实如斯,仙力加持让他快要沦陷其中。真真假假,现在的自己快要不是自己了。
阵眼在哪里,一定要寻到阵眼。
残云翻涌,血浪奔腾。秦橦悬飘在大树上,闭上眼,识感四散,海天之间的怨愤、可怖席卷而来,灵魂在一片黑暗中起伏,他握着长情的手颤抖,身上的血一滴滴滴落在梧桐叶上,并瞬间就被吸收了进去。
在秦橦未注意的下方,老梧桐的枝叶一步步往上生长蔓延,顷刻间交错的枝叶便像一个渔网将他包围在中间,完全躲闪不及。
猝不及防下,秦橦睁开眼,这······
这又是唱的哪出?
鱼篓?又钻进鱼篓?
秦橦无语到想骂娘,但吊诡的是,老梧桐枝叶组成的“鱼篓”屏障暂时替他挡住了鬼魂的攻击,他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眸光却不自觉穿过密密麻麻的枝叶。
外面的鬼魂刚刚是在哭诉东海被屠族了吗?如今被屠的不是南海澎润么,况且也不过只是一城,何来一族?
倏然间,曜灵在海中所说的传言浮现在了秦橦脑海中,莫非是被自己无意中记下,显现在了这场环境中?
得,做噩梦了。
若此幻阵由自己迷心所化,那阵眼便该是自己的心魔了。都怪曜灵在尸骨遍地的澎润都城讲东海被屠族的鬼故事。一城被屠尚且如此可怖,何况一族,竟然给自己说出噩梦了。
这是仙界镇压大妖大怪的遗迹,必然能量巨大,操控所见所感不谈,竟然还能直接操控思绪。
眼下该如何破阵呢。
曜灵所说东海屠族一事应当属实,那必然也是破阵的关键所在,可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为何史书上从来没有记载,也没有过任何传闻?
毫无思绪。
好在突如其来的‘鱼篓’并没有后续行动,秦橦暂且平复心绪,慢慢释放出烬幽之力,谨慎地在屏障之中探寻出入点。
围笼的枝叶坚如磐石,毫无破绽,唯一的不同应该就是最底部有一根冒着绿芽儿的枝桠正颤颤巍巍地往上生长,这与刚刚老梧桐瞬间成笼的速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