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倾身吻上,浅浅含住唇瓣,密密厮磨,擒住手腕的手一点点扒开捏紧的拳头,十指相扣。
腰一点点被箍紧,秦橦倏然低头咬上那修长的脖颈,留下深深的牙印后,却听得身上人压低的笑声,海浪呼啸而来,拍过破旧的木板床,旖旎起伏。
空气粘稠,两颗早已不会跳动的心触碰着,潮汐涌动。
秦橦本以为那张百年前和林作、宣乐为过夜临时搭起来的小破床,在撑过了百年风风雨雨后,终于要迎来寿终正寝的一天。
但没想到小床坚强,只是瘸掉了两条腿,就和他百年不使用的肉身一样,屡次崴脚,屡次骨折,屡次跟个木偶一样转不过身。
看着不中用,但依旧顽强!
*** *** ***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起床要穿衣服。
秦橦在魂魄被稍稍放松后,旋即飘离小破床,进了肉身中。
不穿“衣服”不安全。
曜灵好笑地看着秦橦仓皇逃窜,他眼角情,欲未散,胡乱用木簪扎起的头发早已散落,一如鬼域勾人性命的艳鬼。
而秦橦的灵魂在攻击中变得虚晃,得亏指环上的烬幽之力绵绵不绝,维持着他不堪一击的修为与逐渐虚弱的灵魂。
妥帖好肉身与魂魄,他一脚踹上床上人,大有不畏强权之势:“嘴上说着我魂魄不稳,实际上恨不得把我魂魄吃干抹净!”
又踹一脚:“恶鬼!”
曜灵不躲,反而迎上他踹来的脚。
一脚狠狠踹上心头,曜灵拽着他的脚往后一仰,倒在小破床上。
“我的固魂印很好用。”
“嘭——”
床榻了。
秦橦旋即跳开身,整理凌乱的头发,扭头看向外面,日照三竿,天空大亮,却半丝光线没有照进屋内。
他稳了稳心绪,说:“今日白天再匹配身体与魂魄,夜里陪我回仙玄。”
竹屿当年为自己魂魄恢复耗尽心力,并记载成册。
他想,回去寻得那册记录,了解自己残破的魂魄。
以及,尝试从中探得方法,寻找曜灵丢失的魂丹。
“今夜就去?”
“对,你的魂丹丢失,万一被别的物件儿吸附成了低灵,运气好倒也罢,运气不好被打得魂飞魄散,便麻烦了。”
“其实我那魂丹也不是······”
“不找到你也不能投胎吧,”秦橦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不想投胎,但我这人,见不得不齐整。”
曜灵从破烂的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问:“那我给你讲故事?”
“过了今夜吧。”
想来曜灵的故事很长,定然令人难以静心,可对于夜里要回仙玄,秦橦还是有些紧张的,他需要锻炼好不灵活的肉身,更要平复好近乡情怯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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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秦橦翻出以前扔在木屋里的衣服。
这是仙玄弟子的青天流裳,当年宣乐捉野鸡时掉进了河里,还没来得及烤干便被银铃召回,被幕央一顿臭骂不谈,之后一直忘记取走,现在倒是便宜了自己。
当然,他现在穿着的也是仙玄的衣裳,不过将死人的棺衣穿进仙玄,还不如不穿······
虽说熟悉身体花费了一天,但穿这衣服,他却熟悉的很,似乎闭了眼睛也能一丝不差给穿戴的整整齐齐。
青天流裳,内里青衣,外衫白色锦袍,腰间一束青色腰带,收的秦橦腰身更加纤细,衣衫的绣工简单清减,却更衬得身姿秀挺的少年落落大方。
秦橦拿起随着自己一起入葬的银铃系在腰间,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由莞尔,除了身子更加清瘦外,好像还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若真如此,倒也好了。
收拾完毕,他一把拍开曜灵装模做样挡脸的手,便拉着他抄小道上巴山,进仙玄。
烟敛寒林,天远山遥,飞檐琼瓦皆隐没在无尽的深山中。
以往,他与宣乐和林作都是御剑上下山,只是现在当鬼了,不敢高调,更有一点是,那日他里里外外翻遍了自己的棺材,也没找着自己的长情,难以御剑,无奈的很。
好在当鬼不知道累,脚程快,还没到后半夜,两人便到了仙玄某处后门口。
小木门紧紧关着,周围一片寂静,秦橦偷偷摸摸地四下环望,小声对曜灵说道:
“小时候,我经常带着林作到后山摸鱼偷野鸡,每次都是从这里溜回来,这儿原先是几位长老的住所,寻常人不敢过来,所以没什么人守着。”
闻言,曜灵挑眉,一把拉住就要翻墙的秦橦,问道:“被守门弟子发现也就算了,要是被长老发现,怎么办?”
总不见得打长老吧。
被揪住后领口的秦橦一愣,歪头想了半天,当年偷溜回来,长老还会给自己和林作塞糖吃,自己现在居然因为从没被罚就忘了这茬。
罪过罪过。
百年过去,也不知道后院这些老头子还在不在,秦橦咂嘴,还是不冒险了,拽着曜灵就要离开。
他不想直面仙玄的人,更有一点,后院若是新增了长老,极有可能就是湘江和柯文,这两位师兄他更没有办法面对。
掌门竹屿一生共收了四个徒弟,大师兄湘江、二师兄柯文、已逝三师兄幕央以及自己。
他年岁最小,几位师兄如兄如父,他与柯文和幕央的入门弟子林作还有宣乐一同长大,同为道观内狗嫌人厌三人组。
如今,再难齐聚。
秦橦默默松开搭在小破木门上的手,讪讪道:“那······我再换个地方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