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暗渊。
喻轻离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思绪朦胧间似乎听见了雨落下的声音,那雨声忽远忽近,捉摸不清,她想要睁开眼,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只是胸口的疼痛似乎没有那么明显,忽然,她听见了推门声,随着’吱呀‘一声,说话的声音也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为什么还不醒?”
她心里蓦地一惊,这声音,是裴寂竹!
“不知道,就说你不要频繁进去,它承受不住的,你看,裂了吧。”玄衣男子抛玩着手中的镜子,光滑的镜面出现了一道蜘蛛网般的裂痕。
裴寂竹抿唇,幽深狭长的眸子注视着床榻上的少女,床幔被玉钩勾在两边,半遮少女的脸。
沧澜暗渊是妖魔大市,唯有这里是一片清净之地,木屋后面是大片的杏树,远远看去,金色一片。
溯影抱着胳膊靠窗,望着那一大片的杏林,“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她。”
“闭嘴,”裴寂竹回眸看着他,声音冷的像寒冰,“溯影,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他说的是不会,不是不敢。
溯影呼出一口气,“随你便吧。”
“还有,我已经派人去酆都城了,不过还没有找到他,况且那酆都城主不是好惹的,说起来,跟她还是故交。”他朝着床畔颔首。
裴寂竹记得,当初他还想过去找酆都城主询问炎殒的事情,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故交吗?
他怎么不知道她跟酆都城主是故交?
“我去找,她醒了就传信给我。”
“嗯。”溯影应声,看着他离开,随后视线又落在了她身上。
喻轻离听的迷糊,不是很能明白他们说的什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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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次她的思绪比之前清晰很多,耳边的声音听得更清楚,只是都是些细微的声响,房间里似乎没人。
喻轻离睁开眼睛,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琥珀色的眼珠转了转,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眼下的肌肤有些干皱,她虽是修士,但许久不进水也是不行的,现在她只想找水喝,等到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只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里衣,胸口处有一个丝带系成的蝴蝶结,蝴蝶结长长的带子飘落下来,她捏在手里摩挲,下床看着这间房的陈设,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意外发现这里跟梦中的雪山小屋一模一样,连房间里的装扮都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要大很多。
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站在衣柜前想拿一件衣服穿穿,打开柜子却发现里面都是蓝色的裙子,只是颜色深浅不一,伸手摸上一件,想起来梦中那个名叫泠烟的女子很喜欢蓝色的裙子,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场梦来的荒诞,她才不管呢,随意拿了一件穿在身上,裴寂竹屠了天目山,也不知道同门师兄弟们还有没有活着的,她得回去看看。
她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青年,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裴寂竹看着她,视线锁定在她身上,少女长发披散,脸色白皙,特别是那身蓝色的长裙,一瞬间令他幻视从前,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喻轻离定了定心,心说自己又没做亏心事,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屠杀师门,该怕的是他才对。
“我要回天目山。”她说。
裴寂竹冷笑一声,大步走进去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扔到床榻上,拿出破碎的同世镜,施法注入灵力,说道:“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我就给你好好看看。”
“我不看!”喻轻离捂着手腕,“不管你要给我看什么,我都不看,我只想回去,裴寂竹,从前我敬你是我师兄,从不曾对你出言不逊,反而恭敬有加,但是!你杀了掌门师父,杀伤同门,这笔帐,我一定会跟你算清楚。”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但被他拦住,“今日没有我的同意,你连这里都走不出去,更遑论离开沧澜暗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同世镜中出现了她熟悉的场景。
依旧是那座雪山,只是似乎过去了很久,风雪停寂,雪从山顶开始融化,裴寂竹依旧住在那座山坳间的小木屋里,少女双眸闭合,安安静静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他给她梳发,动作轻柔,只是微红的眼看得出他的悲伤。
喻轻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虽然她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梦见一个跟自己这么相似的女子,但世上相似之人多的去了,能说明什么?
镜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衣男子,他走进院中,说道:“放不下吗?”
裴寂竹没有理他,也懒得理他,这世上已无他所爱之人,如此活着,只是煎熬。
“我有办法,但看你能不能忍受得了。”
闻言,他梳发的动作一顿,问道:“是什么?”
孟浮玉拿出一颗琉璃珠,“这是昆仑神器,能够寻到她的轮回所在,但是有一个弊端,她不能死,也不能让她们见面。”
“若是见面,后果是什么?”裴寂竹拿着琉璃珠。
“她们两个,总有一个会死,至于怎么死,我还不清楚。”孟浮玉想到了李迎初和慕初,但他没有用过神器,不确定这两者是不是相同的。
“多谢。”裴寂竹哑着声音道谢。
喻轻离听着他们的对话,双眸看着镜面,镜中的画面快速飞转,像是走马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