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泠烟走到他面前,抬手触在胸口,灵气进入,带出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小虫子,那虫子已经死透,尸体蜷缩成球被她捏在指尖。
“任何蛊虫对我来说都是没有用的。”
什么对她有用?什么都没用。
结界被破除,他们迎着风雪上山,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找到这里,泠烟愿意在最后的时间里陪他,但不代表她该做的事情不去做。
“我——”
裴寂竹刚要开口就被她打断了,“好了,别愣着了,你去山顶,那里有我的剑龛,能够护你。”
裴寂竹没有动,他不想去什么山顶,也不想被保护,他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就算打不过炎殒,杀了那些为虎作伥的捉妖师还是可以的。
“你不怪我吗?”他问。
泠烟站在山坳口上,以风雪铸剑,“怪你什么呢?也没什么好怪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我希望你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想去山顶,我只想在这里。”裴寂竹看着她,认真地说,“你曾多次救我,而我也不希望你让我离开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泠烟知道他执拗,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于是也没再劝说,反正到时候肯定是顾不上他的。
山下传来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隐约还能听见交谈声。
“神剑和狐妖真的在这里吗?”
“肯定在的,放心吧,国师的观星算法从来没有错,只要我们一举攻下暮灵雪山,就能得到神剑,那这天下妖物还有什么可怕的?”
“说的对!到时候连酆都城的鬼妖都不用怕了。”
几个瘦瘦高高的男子拿着剑冲在最前面,脸上写满了兴奋,连上山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夜色茫茫,大片的火光照亮了这座终年飘雪的山,他们来时便看见一女子站在那里,红裙飘扬,手持冰霜长剑站在一个覆雪的大石头上。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同样身着红衣的男子,男子身量高挑,手里握着一把没人会用的木剑。
“你是何人?”
泠烟忍不住笑了,嘲讽道:“你们闯我的地盘,还来问我是谁,莫不是脑子坏了?”
她说着,看向他们,毫不意外地发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陆羽生。
青年白衣长衫,因为容貌清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陆羽生微微拧眉,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几个月他们一直在一起,在场的捉妖师很少有能够跟他打成平手的,若是只有她一人他定能将她带回去,可现在还多了一只妖,勾结妖物就是与妖为伍,他身为捉妖师怎么能救的了她?
“不必跟她废话,天亮之前国师的剑定能锻造好,到时候还愁她不服?”
泠烟还未曾有动作身边的人就已经提剑冲进了人群中。
裴寂竹不喜欢手里沾上别人鲜血的感觉,所以他并不怎么杀人,但是今天,他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斩于剑下。
他挥动手里的剑,剑光闪过,鲜血喷涌,站在前面说话的人脖子已经被刺穿了,嘴巴大张,想要说的话被梗在喉间。
“大胆!”有人呵斥:“区区妖物竟敢如此嚣张。”
裴寂竹站在距离他不过五步的地方,听见声音立刻侧头看过去,侧脸上沾染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在他脸上,他勾唇:“凭心化物,起!”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但模样却是如同地狱恶鬼,令人感到胆寒,一瞬间他的脖颈处也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刺穿他的是一根冰锥,冰锥遇热融化,血液瞬间凝固。
国师还没来,见此情形无人敢再开口,只能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泠烟挑眉,说好的不会呢?合着是骗她的。
天际蒙蒙亮的时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国师来了!国师来了!”
声音大的活像是救世主来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可不就是救世主吗?
国师手里拿着一把用布包裹的剑,那浓烈的妖魔戾气遮都遮不住,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斗篷,声音嘶哑:“神剑,好久不见。”
泠烟懒得跟他叙旧,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把剑里有炎殒,是用炎殒锻造而成的,而国师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变得漆黑,看来是被侵蚀了。
她拿着剑冲上去,直奔他手里的剑,只要拿到炎殒这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国师扔掉裹着剑的布,两剑相撞,泠烟的霜雪剑很快出现了裂痕,炎殒源源不断露出魔气,一点点的环绕着她,像是要把她蚕食殆尽。
捉妖师们见状也冲了上去,却都被裴寂竹拦住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她,鲜血飞溅,地上的雪都被染成了黑色,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越杀越疯,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一滴血。
泠烟在剑裂开之前退后几步,挥剑快如蛇吐信子,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劈开风雪,她足尖点地,身法快到不可思议,几乎不知道她的出招下一秒会落在什么地方。
国师有些招架不住,他本就不擅长剑术,再加上先前被泠烟所伤,现在又遭炎殒反噬,已是强弩之末。
他没有章法地挥着剑,泠烟闪身在他周围,看着他逐渐疯魔,忽然说道:“当初让萧阶杀我的人就是你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