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紫璇看着庄主道,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庄主冷笑两声:“我输了?你们以多胜少,坏了规矩,没了廉耻。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自己‘赢’了?”
“你说的对,”乐青澜道,“我承认,单打独斗我们拿不下你。若是单纯比武我和紫璇自然该被你唾弃。但救人要紧,我们别无它法。还有,刚刚所说的‘输赢’并非也就比武而言。”
“那是什么?”
“你滥杀无辜,又为了一己私利囚禁女子,奴役乡邻,行事不仁,怨声四起,你的这副如意算盘,输了。”
“一己私利!”庄主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你说我做这些是为了一己私利?”
“难道不是吗?”紫璇反问道。
庄主眼中射出精光:“我苦心孤诣,经营了二十年才有此成就,为了是什么,是天下女子都能摆脱仰仗男子鼻息的境地!你却说我是为了一己私利?”
她越说越激动:“你问问这里所有的人,我从中得到了什么,是钱财还是地位,她们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说这是我的私利?”
墨菊蜷在地上,好不容易起身,也立刻为主人辩解:“主人说的对,没有她,我们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丫头、赔钱货、下贱人,是庄主让我们知道,离了男人也可以活,还能活得更好!”
乐青澜眼底闪过纠结,去看紫璇,紫璇微微蹙眉,也在思考墨菊所说的话。
“不对!”乐青澜只犹豫了刚才那一瞬,马上又脱口而出,“即便你的初衷正确,可做法也错了。这世上的确对女子不公,我们的出头之路少之又少。但我希望创造的新世界,应当是每个人都可以自作主宰,既不依附于男人,也不依附于强权!”
“这些被掳掠来的女子,有多少是心甘情愿在你的手下做事的?你用毒物和她们的子女家人要挟其服从于你、服从于你所谓的新秩序,难道不也是一种强迫?”紫璇也道。
“至少我不会强迫她们去给男子做生孩子的工具,没有拿她们去做男权世界的物件儿!”庄主嚷了起来。
“是,在你这里,这些女子都能活着,有吃有穿,甚至有钱拿。可是,要是这些都非她们自愿,那这个‘世外桃源’就和混沌的外间没有区别,只不过奴役她们的人从男子换成了女人,可她们不能自主,仰人鼻息的处境并没有改变。”乐青澜耐心说道。
“自主?笑话!她们配吗?除了少数几个明事理、知大局的,大多数都女子被奴役惯了,即便我的人为她们扫清了障碍,她们也不愿离开欺负自己的男人。你让她们自主,不啻于痴人说梦。”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权力强迫她们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我不能强迫?那那些狗男人就可以吗?”
“不,谁都不可以,她们是人,只属于她们自己。”乐青澜大声道,“你要是真心想要扶助她们,就应该让她们具备自立的心气,掌握自立的能力。”
庄主还是不服,盛怒之下挥动手臂,竟然忘了横在前面的两只铁钩。紫璇敏捷地扭住她胳膊,让她不可再动,然后喝道:“废话少说,噬魂散的解药在哪里?”
“你们要救那些男人?”即使受制于人,庄主的鄙夷也扑面而来。
“男人也是人。”紫璇冷冷的回敬她。
“教训不尊重妻女的男人,可以有很多办法,但奴役不行。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是你们口中的‘垃圾’。”
“怎么不是!”庄主继续强辩,“这世上对女子的欺压每个男人都有份!”
“或许你说的对。但既然如此,不也说明单凭你抓几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世道,不是吗?”
乐青澜的这句话正中要害,庄主的自负裂开了一点缝隙。她努力了二十年,早已发觉自己的办法似乎难以为继。她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如何做才能一劳永逸地将权力从男子手中夺过来,将女子头上那座看不见大山打破击碎,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回答。
“那怎么办?”她问道,声音比刚才低下去不少,更像是在问自己。
乐青澜、紫璇都没有接话。墨菊听得出庄主语气里的怅惘,更是默默伤心。良久,乐青澜才叹了口气道:“把解药交出来吧,放了这些人,你的酒楼、药铺本身还是能帮到很多女子的。”
庄主斜眼看着她,但眼神空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猛然笑道:“不!没有解药,他们就会死。即使我改变不了这个世道,至少也能让讨厌的臭男人少上一些,岂不是也算我最后的功德?”
“你!”乐青澜急得要跳脚,可庄主已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紫璇将铁钩逼近她喉咙几分,威胁道:“你不怕死吗?”
庄主却无惧大笑:“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解药,但估计也只有一天的效力。如今看着是强悍得很,但一旦到了今天晚上,想必还是会打回原型。与其担心我,不如想一想你们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你想威胁我?”紫璇道。
“不,是让你认清现实,我还远远没有输!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然走出这座山庄!”庄主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