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鹿鸣发出的方位奔驰而去,看到了满脸激动的卫修义。
那鹿被射伤了后腿,看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圆圆的鹿眼中充满了恐惧。
它跑不掉的。
卫修义的箭矢控制得极稳,射中了野鹿后蹄上方约两寸位置,既不致死,又让它失去逃出生天的可能。
卫修义行了个礼,接着双手将弓呈给了皇帝,“陛下,这是微臣为你寻得的猎物。”
皇帝在这么近的距离,只需对野鹿身体要害再射上一箭,那它便成为他亲手捕获的猎物了。
这是卫修义讨得皇帝欢心的绝佳机会。
那野鹿似乎嗅到了死亡的危机,提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后退着。
皇帝拉开了弓。
“陛下且慢。”千钧一发之际,沈丰怀冒着违逆圣意的风险喊停了。
“嗯?”
卫修义有些着急,“陛下,若再不下手,那鹿便要逃走了。”
皇帝扭头瞟了卫修义一眼,又转向沈丰怀,“接着说。”
“陛下且看,这母鹿之腹非比寻常,似是临产了。”
方才野鹿连连后退间,沈丰怀看到它肥大的腹部略显沉重,想来是一只即将产崽的母鹿。
“眼下淑妃正在孕中,微臣以为,陛下不如放生此母鹿,一来为淑妃及皇子积累福报,二来向天下百姓昭示皇帝的仁德之心,好让平明的妇孺感到心安。”
皇帝闻言沉思了片刻,手中的弓渐渐松了回去,最终递还到了卫修义手中。
“卫爱卿的一片好意朕心领了,这母鹿还有劳爱卿带回营帐好生医治,待到腿脚恢复之后再放归山林。”
沈丰怀背对着皇帝,冲着卫修义挑衅般地挑了挑眉。
而后他随着皇帝及众大臣又往围场另一头去了。
那鹿见围着自己的人散去了,放下了几分警惕,屈膝跪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卫修义。
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卫修义那是恨得牙痒痒。
围猎的夜宴上,沈丰怀因提议甚得圣心,皇帝特意跑下高台向他敬酒,又赏了西域特供的夜光杯一对。
卫修义只能在一旁一声不吭地自饮自酌,敢怒不敢言。
他与沈丰怀的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自打围场一事之后,两人在朝堂之上常常拌嘴,为了在皇帝面前表明能力,总是越界干涉对方的上奏。
北兰国又侵扰临兰城了,沈丰怀上奏劝阻圣上让卫修义出征的念想,夏望县粮食因旱灾年年歉收,卫修义上奏贬斥沈丰怀办事不利,从国库中批了笔银子至今仍造不好引水之道。
皇帝是个明眼人,对两人的矛盾洞若观火,一来二去的心中烦躁得紧。
“沈爱卿啊,朕一向认为你是明事理之人,不会让我为难的。”
对于沈丰怀而言,这算是明示了。
他心下了然,“微臣知错。”
隔日沈丰怀便领了好酒好肉往将军府去,可在府前立了半个时辰,卫修义还是不让门仆把他放进去。
灵机一动,他只能向门仆撒谎,说是皇帝派他来的。
任卫修义再大的性子,皇命之威严他也不敢冒犯,连忙出门将沈丰怀迎了进来。
他没想到这沈丰怀琐事竟然如此之多,一会儿嫌饭菜咸了,要下人端茶送水,一会儿又觉得天气炎热了些,点名要卫修义身侧的侍女为他扇风。
全然把将军府当自己家了。
卫修义有怒在心,但始终隐忍不发,直到亲自出门将沈丰怀送上马车。
“卫将军,告诉你个秘密。”沈丰怀神神秘秘的。
卫修义当真以为是什么惊天秘密,靠上车帘想听他要说什么。
“其实今日是我自个儿要来的,根本就不是圣上的命令。”
话音落地,马车随之动了起来,载着沈丰怀的马车扬长而去。
“沈丰怀!”
早就疑心他不是陛下派来的,此人在将军府呼风唤雨,卫修义还以为他是带了陛下何等重要谕令前来,未曾想竟是来骗吃骗喝的。
卫修义一时气愤,伸腿直接踢在了府前的台阶上,痛得嗷嗷叫。
皇宫内,皇帝听探子前来汇报,说沈尚书今日提了好酒好肉亲自登临将军府拜访,将军又好声好气地送他离开,看来二人是握手言欢了。
这沈爱卿真是一个心胸宽阔之人啊,竟不计前嫌登门拜访。
皇帝悠闲地品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