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宾匍匐着跪倒在地,整个人如坠冰窖,四肢泛凉,像个狼狈的丧家犬,颜面尽失。
他的后脊骨全是冷汗,眼神涣散,充满恐惧。
球拍砸落在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对方力道重地甚至砸烂了他的球网,左手忍不住地发麻,颤抖。
太可怕了。
这个人的网球根本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
对方冰冷的眼神似乎在嘲弄着他的自不量力,就像刚刚他对待手下败将的青学那样。
球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粗喘一下。
荒井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输给越前的学姐吗?
高野建吾目光呆滞,只能喃喃道,“学姐…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锦织兮从球场上下来,额头连滴汗都没有出,气息平稳如常,眼底的冷色渐缓,微笑,“怎么样?”
“8分19秒,退步了。”幸村精市仰着头,温和地看向她。
“我都说了球拍不顺手。”
“啪!”锦织兮的球拍脱落,砸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沉闷而又尖锐。
空气凝固。
幸村精市突然攥着她的右手手腕,目光冰冷瘆人,“疼吗?”
锦织兮呼吸一滞,强撑着笑,平静道,“干嘛突然吓我?你这么攥当然疼了。”
幸村精市视线一寸寸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神情严肃。
两人无声对峙。
气氛僵持,压抑沉重,令人喘不过气来。
幸村精市手上的力道收紧。
锦织兮白皙的手腕已经被掐出一道明显的红痕,“笑面虎,你怎么了?”
她蹙着好看的眉头,笑意盈盈地凑过去,故作轻松姿态道,“我知道我退步了,大不了之后我把训练翻倍还不成吗?你快松开我,大庭广众的,这样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还是说?你真的喜欢我?”
幸村精市盯着她,唯独没有回答她最后的问题,“手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兮儿。”幸村精市脸庞冰冷,咄咄逼人,“我不是在试探你,说实话。”
锦织兮回答地斩钉截铁,甩开了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手腕到底怎么了?”幸村精市第一次重口责备。
空气骤停。
饶是外人也看出来了他们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
高野建吾连忙打圆场,“学姐,我请你们吃寿司吧。”
“回答我!!”幸村精市沉了声。
锦织兮抿着唇,“前段时间训练过重,不严重,只要休养一段时间…笑面虎!”
幸村精市不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自顾自地推着轮椅离开,留下对方一个人。
锦织兮孤零零地立在原地,手腕僵硬,质问,“你又要丢下我了吗?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我,我就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是吗?!”
幸村精市的轮椅停了下来,夕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冷淡漠的光影。
咫尺之间,却轻易地拉开了他们的过往。
“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锦织兮红了眼,不甘心地拦在他的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勇气来质问,只是她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日子,“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哪怕是一句关心都没有,我也会累。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我撑不住了…
“我只要实话,小兮儿。”幸村精市的指尖轻颤,心底的不安几乎摧毁了他所有伪装的平静。
即使立海大输了关东大赛,又或者得知自己再也打不了网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恐惧过,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就能轻易击垮他。
究竟是什么样的伤才要将近一年的时间都不用右手打球?
是不愿意?还是已经不能了?
锦织兮的神色黯淡,再没有从前的光彩。
曾经的热烈张扬,到最后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失望。
每天惴惴不安,生怕他发现了什么,可是如今真的露出了马脚,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锦织兮不想去看他,更不敢去看他。
她怕自己会委屈地哭出来,更怕看到他眼底的厌恶,却又有股诡异矛盾的报复快感和如释重负,酸涩一笑,“实话比我喜欢你这件事还要重要吗?”
“是。”幸村精市没有丝毫的犹豫。
简单的一个字冲垮了锦织兮这么多年来引以为傲的坚持,她突然笑出声,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断了线,“我打不了职网了。”
幸村精市瞳孔一颤,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怀疑自己听到的事情。
“别说是职网了,光是这样强撑着10分钟,打下全场都是碰运气的事。”锦织兮苍白一笑,只觉得很讽刺,“现在,你可以彻底放弃我,然后去找一个有天赋的孩子重新培养了。”
“大夫怎么说?”幸村精市的声线打了滑,更是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粉碎性骨折。”
“怎么弄的?”
“这还重要吗?”锦织兮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或许这些年来她从没看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