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法折磨下,黑蛇浑身瘫软,没了耍嘴的力气。魔族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法术层出不穷,用在他身上的不及酷刑十分之一。
“折磨人算什么正人君子,不如一剑杀了我。”
“他是正人君子,我不是。”仰金亭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瞧着五指用力将这尊“神像”捏为齑粉。粉末散落在黑蛇发上、身上,仰金亭踩他内丹所在,脚尖每用力一分,蛇妖便哀嚎一声。
“妖族凋敝,妖王竟让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侍候。”他嗤笑,“你们杀我子民,意在助他重塑人身?”
黑蛇咬紧牙关硬是挺住了。
“王上英明神武,尔等宵小岂能玷污!”
“你罪孽深重,惨死的魔族百姓可与你有关?”白欲栖问,“同伴又在何处?”
“不知。”
“好。”白欲栖颔首,“我带你回天界,终有一日你会说。”
仰金亭在旁环抱双臂,笑意深深。
他的子民若有此神庇佑,定享安乐。
白欲栖掀袍蹲下,问:“你若说出妖王行踪?我会请天帝为你免去一些刑罚。”
黑蛇转动仅剩的眼珠,嘴唇蠕动。
下一刻,一口血沫吐在白欲栖瓷白面容上。每说一字他便撕心裂肺般疼痛,“我不要你施舍,吾王自会为我寻求公道。”
白欲栖神情淡漠,“好。”
他隔帕擦净血污,并未放在心上。
他已想好怎样上奏。
神像是拟着妖王人身塑造,学神族享人间香火,贪心不足用生人魂魄当做贡品。凶残暴虐,罔顾人伦!天道若知,必当降下重罚。轻则万世轮回,重则灰飞烟灭。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蛇妖同伴和妖王踪迹。
白欲栖将蛇妖收进荷包,又施法压制,确保安然无恙后才放回袖中。
经此一遭,绿阳山及周遭的事便查清了。
他从山顶豁开的洞口窥天色,鱼肚清白,已然第二日了。
“尹九宁的尸身你要如何安排?”白欲栖问,“桦廷惩罚不可免,日后见他我会问。你若不罚,我替你罚。”
仰金亭笑:“上仙放心,我必不会护短。”
他笑着,见白欲栖转山便走,忽然变了脸色。
劲风自身后袭来,白欲栖回身抵挡。
仰金亭握他手腕,另一手向他发间探去。片刻后,取出一条拇指长发丝粗的小蛇。他神情暗下去,掌中起火将蛇焚烧成灰。
白欲栖皱眉,他丝毫没有察觉。
“上仙迟钝,”仰金亭放开他,自顾自向前走,“自身安危置之不顾。”白欲栖听出他在闹脾气,沉默半晌,“他奄奄一息,本君并未防备。”
仰金亭脚步不停,身影没在甬道尽头。
临走前,白欲栖望洞中凌乱。
取出一道符纸压在近水边的石头下,聚水之地久不疏散亦是祸患。末了在洞口设下禁忌,方才离开。
沿路返回,快至甬道口时,白欲栖听见了伯卿云的声音。
终于见到仙人,伯卿云拱手行礼,将玉佩奉还,“上仙安好?”
“无事。”白欲栖睨站在一旁的“尹九宁”,“你在右路可有发现?”
伯卿云摇头,“并无。”
三人往外走去,白欲栖说了大概经过,吩咐伯卿云暂时不要让人接近山洞。伯卿云听命,忽见尹师弟衣衫整洁,腰间却不见佩剑。
他低声询问,“师弟,为何不佩剑?”
“尹九宁”举着火把,侧脸隐在阴影中。
他露出一边虎牙,眼眸掠过伯卿云,笑说:“有上仙护佑,无需佩剑。”
伯卿云满脸不赞同。
却见白欲栖面容沉默,没有反驳的意思。思忖片刻,他不得不认同师弟的话。仙人在侧,的确安稳。
敬丘宫弟子们在洞外守了一夜,见三人平安归来纷纷松气。
白欲栖和伯卿云要回敬丘宫。
临走时,白欲栖见“尹九宁”坐在旁边和弟子们闲聊,或是有所察觉,转过身笑着看他。
白欲栖敛目转身,与伯卿云离开了。
两道身影只剩衣角时,神识中响起仰金亭声音:“上仙,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