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冷还在这间宿舍里,他又怕又愁,一宿睡不着,听到开门动静就缩了起来,看清是秋叙才松了口气,含泪问:“领班,你可回来了,怎么样?见到柏叶了吗?他会拼命吹枕头风,让国王来救我们吗?”
他眼尖地发现秋叙满脸餍足,不禁又问:“你还争分夺秒招待客户了吗?领班你怎么不着急……”
“嗯嗯,我急啊,不急能这么争分夺秒吗。”秋叙躺下补觉,“睡了,别挨着我。国王今晚忙,柏叶天亮就去吹枕头风,中午前这事就能结束了。”
上午9点多,单源先把站点里其他人都叫到空地上,还是玩昨天那套互相揭发;又来宿舍区检查涉事人员,对他们威慑了一番;最后叫小佟带柏荷去小黑屋,这是今天第一个审问目标。
小佟还是站在宿舍区的铁栅栏门外,一边看守被关着的人们,一边注意站点里的情况。
陆轻厌的宿舍里,秋叙打着哈欠,让赵冷搬开角落的箱子,掀开箱子压着的地板。地板挪掉后出现了一个地洞,这是陆轻厌藏贵重物品的地方,他的东西被秋叙带出去了,现在里面只剩下一套潜水衣。
这个地洞紧挨着墙,随便挖挖就能从墙里通到墙外,赵冷灰头土脸地挖完,秋叙便钻了出去,丝滑地离开了宿舍区。
小黑屋在失窃电梯舱的附近,秋叙兜了个大圈避开空地上的人们,来到小黑屋门外礼貌敲门。
“谁?”
秋叙积极讨好地回答:“大人,我刚刚想起来坐牢那个人的线索,另一位大人让我过来汇报。”
单源拉开门,狐疑地扫视秋叙,说:“进来。”
秋叙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单源腰侧挂着枪。
柏荷躲在小黑屋的角落里,脸上和身上都有伤,似乎挨过打,衣服还算整齐。不幸中的万幸,单源虽然手段恶劣,刚好是那种不搞跨物种交流的浮空城人。
“说吧。”单源面向秋叙,手伸到背后准备关门。
“啊,我们设备维护员回来了。”秋叙忽然指着门外说,“奇怪,陈医生怎么没和他一起回来?”
单源循着秋叙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禁皱起眉头。陆轻厌出现在站点深处的建筑物后,鬼鬼祟祟的,似乎不是从大门进来的,小佟和空地上所有人都没发现他。
就在单源背对秋叙的时刻,秋叙猛地抓向他腰上的枪。
单源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身后不对劲,他一手断然握住秋叙的手腕,同时回身用另一只手攻击秋叙的脑袋。
但秋叙拿枪是为了防止他开枪,顺着单源挥拳的趋势,秋叙矮下身钻进了单源怀里。几秒后血淅淅沥沥地滴落,秋叙吃力地抱着过于高大的浮空城人后退几步,将心口中刀的单源扔到地上。
柏荷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秋叙竖起手指:“嘘。”
远处空地上传来惊恐的喧哗声,众目睽睽之下,小佟忽然倒地不起。站点里的医生隔了几分钟才大着胆子靠近小佟,检查后他无助地喊道:“他,他死了!又是那个恶疾!我们站点好几个人这么死的!”
“……怎么办?”
“通知,通知另一位大人!”
这个时候秋叙挟着柏荷迅速来到陆轻厌身边,两人边走边交接柏荷。潜水艇停在水面,秋叙看着陆轻厌带柏荷进去,笑着摆摆手。
潜水艇下沉,秋叙则原路返回宿舍区。宿舍区里被关着的维护员们正小心地从门缝看热闹,秋叙反倒是第一个大着胆子从宿舍走出来,来到铁栅栏门处探头探脑的人。有他在前,其他维护员这才战战兢兢来到他身侧。
站点里又响起了一声惨叫,去小黑屋通知的高层连滚带爬地跑回空地,噗通跪地,指着后面说:“也,也死了,被杀了。”
一阵恐慌的沉默后,一名站点高层颤悠悠问:“现在怎么办?”
……这不是该问你们这些高层吗?!众员工在恐惧中也不由冒出吐槽。
另一个高层忽地眼睛一亮,说:“让现任财务部长决定吧!钟站长不在的时候就是财务部长最大!”
十几个中年人纷纷抓住了希望,好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真能担事似的,争先恐后附和起来。
“可她被带进去审问,那位大人死了,她也不在那儿了!”
众人再次六神无主,目前是压在头上的两个浮空城人都死了,站点大门没锁,但谁也不敢离开这块空地。
压在头上的并不仅仅是单源和小佟,星环就在肉眼可见的天空中。很可笑的事实是,站点里的众人已经属于地面上的权贵,却依然像一群死了主人的丧家犬。看他们的表情,或许在期待单源活过来,继续让他们毫无尊严地站在太阳底下狗咬狗……这才能给他们安全感。
秋叙不由地想起李灿花,还有她们把居优晟吊起来的样子。
大家惶惶然彷徨了约莫一个小时,一辆车从远处飞驰过来。那是一辆全新的四座跑车,连大红色的车漆都是闪亮的,就是漆得不太好,轮子和玻璃上沾了好些红点。
开车的是柏叶,他前倾身躯张望着,就是那种近视眼努力试图看清的姿态。后座上竟然坐着宁芙和宁芙爸,父女俩死死抱在一起哭喊:“慢点开啊啊啊啊!”
跑车直直驶过水上公路,进入站点大门,冲进人群。众人像鸭子炸窝似的扑棱四散,跑车继续急驰,柏叶松开方向盘,懵懵地俯下身找什么,大声问:“刹车在哪?我看不清!”
“呜呜——”后座的父女俩哭得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