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的,总是喘不上气,像是被什么压着。
李娇看不见是什么压住了她。
心似乎被碾碎了又团了起来,塞回了原来的位置,竟然仍旧跳动着。
一颗心被碾成了一团心,每一跳都伤筋动骨,痛苦万分。
痛苦已经不足以形容它了,这是一种极致的细碎的感觉,它提醒着李娇——你还活着。
李娇还在笑。
胸膛剧烈地起伏,笑声干瘪,像刀一般见她分割成几块,又继续切小。
她被切碎又粘合,痛苦被分割成更细微更细腻的痛苦。
像烂肉糜,像枯木屑,像冷烟灰。
敏锐的苦痛一直蔓延到指甲盖与头发丝,给人以发麻的快感。
李娇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她沉醉在苦痛中,不愿放过也不愿原谅自己。她旁观着自己的审判与惩罚。
“李娇娇,被人摆一道的感觉怎么样?”一道声音亮亮闯进耳朵里。
李娇听见了她轻快的脚步声。
她躺着没动——累了,不想动。
突然,姚月脚步一顿:“她伤口……怎么不找医师来看看?”
狱卒哪敢反驳,跪在地上直磕头。
“还不快去?”语气仍是淡淡的,带着姚月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悦。
姚月走进牢房,蹲下,她直直打量着李娇。
李娇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眼看着她。
宝蓝鸡心领褙子,衬得她皮肤雪白。配了一条殷红宝花纹降纱裙,与宝蓝色撞在一起,谁也不让半分,把人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好一副冷眉冷眼冷心肠,李娇挑眉暗道。
她伸手拍拍李娇的脸蛋。
笑得像一只餍足的母豹,冷而艳丽,摄人心魄。
李娇不耐烦地躲开。
姚月皱眉,轻轻扇了一下她的脸。
李娇冷哼一声,不躲了。
抬眼看向姚月,李娇直勾勾盯着她,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
竟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正当姚月满意点头时,李娇突然狠狠朝她虎口咬了一口。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身后的侍卫悍然拔剑闯进牢房,被姚月只是烦躁地挥挥手。
“滚出去!”
识趣退下,这片牢房只有她们二人。
拿手帕摁住虎口的血淋淋的牙印,姚月气得又给了李娇一个巴掌:“养不熟的狗!”
李娇也不恼,只是大笑。
笑声若铁刃划过粗石,听得人心里发毛。
舔舔嘴角的血迹,李娇目光幽晦森然:“你知道吗?狗原本是狼。”
气还没消,什么体面也不想顾了,姚月突然抬手掐住李娇脖子,骑在她身上。
双手用力,姚月一字一字道:“有些时候……本宫、真的、很想、杀了你。”
李娇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
她也不反抗,认命般躺在地上,嘴角依旧挂着笑。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炸开一簇簇烟花。
忍不住淌出眼泪,咸咸的,滑进嘴角,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殿下!”远远传来于嘉行的声音。
姚月一把放开李娇,虎口的伤在她脖颈的红痕上留下血迹。
李娇用指尖轻轻摸了摸,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堪堪整理好衣衫,就看见于嘉行小跑着过来,手上不知攥着什么像是信纸的东西。
姚月扶了扶发钗,状似平静问道:“怎么了?”
于嘉行一路策马而来,努力平稳呼吸,她快速道:“霍将军……回京了。”
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姚月转头就走,一边问道:“哪个霍将军?”
“霍厌悲。”
听到这三个字,她脚步顿了顿,而后快步向前:“备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