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家的客房装有独立卫浴,里面色色俱全。
热水驱散了身体残存的寒意,宋柏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下来,手绕过浴袍,拿了自己常备在车里的“睡衣”。
刑警经常往外跑,有时接到任务,连回家拿个换洗衣物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宋柏不喜欢和衣而睡后,衣服皱巴巴地像咸菜干,于是车里除了执勤服,还放了黑色T恤和宽松长裤,预备在外过夜时替换。
检查过衣冠,自认并无瓜田李下之嫌,他推开浴室门,一眼看见深紫色的大床上躺着一位不速之客。
朱槿背对着他趴在床上,小腿交叠着摇晃,百无聊赖地翻杂志。
她的紫色睡裙与床单融为一体,更衬得裸露的肌肤欺霜赛雪,远远看过去,令人产生□□的错觉。垂在后颈的发丝悠然而下,于腰窝处的顿笔,再陡然一提勾勒出饱满的臀。
小小的斗室骤然变成龙潭虎穴,他只觉裤子被潮气吸住,紧贴着皮肤不放,像是连脚步也粘连在地面上。
“傻站在那干嘛?”她回头朝他一笑,脸颊还沾着没干的碎发,“过来啊。”
宋柏被那笑一迫,正说不出的神昏意乱。他不自觉退后一步,手掌按在浴室的门框上,“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进?”
朱槿理不直气也壮,见宋柏如临大敌,杏眼滴溜溜一转,双手抱臂搓了搓,“我一个人在屋里,空荡荡的,有点怕。”
宋柏虽心知她没准又是装的,仍无法自控地生出怜惜,胸中原本十分的戒备消了八分。也罢,她毕竟是个姑娘,纵使平时好强些,遇见这种事又哪能不担惊受怕。
短短几秒,他不知不觉中说服了自己,向床边迈出几步。
“我又想起来点那个跟踪狂的事,你坐下听我说呗,脖子都仰酸了。”朱槿笑眯眯地坐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
宋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只视线牢牢定在她脸上,半分不敢下移。坐下时恨不得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我仔细回想了,有一次他……”朱槿把自己观察到的,结合了原书中对徐驲的描写和介绍,断断续续说给宋柏听。
从结果倒退过程,许多细节可以删繁就简,她的首要目标是建立起警方对徐驲的怀疑,所以只挑有用的说。
起初宋柏还以为她是没话找话,听着听着神情也愈发沉凝起来。他从床头柜中拿出从不离身的笔记本,背靠床头的隔板,认真记录起来,不时追问一些细节。
没多久,朱槿就把肚子里的存货倒得差不多了。看宋柏的神情,极有可能已经怀疑起了这个“跟踪者”和老厂区凶案之间的联系。
徐驲不是招摇过市还能脱罪的高智商罪犯,他最大的优势是善于隐藏。原书中能躲过七年,就是因为他极其谨慎,懂得在危险时蛰伏不出。而同时,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一旦被人扔在阳光下,他便无所遁形。
眼看着距离春节越来越近,朱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在元宵节前警方仍旧没能将徐驲抓捕归案,为了小命着想,她会先去国外度假避风头。回来之后找保镖保护自己一段时间,再图后计。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唯有交给专业人士。折腾了一天,朱槿着实很想念自己柔软的蚕丝被。
身旁的宋柏仍旧头也不抬地凝眉苦思,侧脸线条切割开光影,稍显杂乱的浓眉下,稍稍下垂的眼尾中和了凶气。
他的肩很宽,简单的T恤被撑得挺阔,从后面看过去,居然有种大型犬的既视感。
食色,性也。朱槿突然就不想睡觉了。
生出了坏心思,她蠢蠢欲动。一点点挪动过去,屏息凝气,如草丛中伺机而动的蛇。
终于,在她距离他不过半臂之遥时,宋柏警惕地转头,手撑床沿后退半寸:“干什么?”
“你。”朱槿用手指戳他胸膛。
宋柏迷茫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羞恼到近乎失语,低吼道:“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 她再次逼近,笑眯眯地歪头看他,满脸天真无辜。暖湿的白檀香推得他后背贴近床板,退无可退。
“你!你……”宋柏望着她开合的红唇,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结巴起来。
说什么?怎么说?
颈间蓦地被人揪住,身体随着力道前探,若有似无地隔着衣料碰触。宋柏不敢垂眼,咫尺间的女子眸光灼灼,看上一眼都会被烫伤。
“宋警官,你怎么不看我?”她轻笑,上扬的尾音蹭着耳膜,“该不会是不敢吧?”
“宋警官”三字落在耳中,一股陌生的战栗迅速沿着后脊流窜而上。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尊称,为何被她念出来,这么……这么……
他的身体绷得似一张拉满的弓:“我……”
后半句话没能出口,被两瓣柔软的唇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