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解释过,说他们的师娘作为一个魔,早年被修士们追杀,遭遇过大火,被严重烧伤,故而有了心理阴影。
此刻众人隔着纱帘,忧心忡忡地等候着。
不久后萧岩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新上任的祝赤长老。
开阳掌门不在,祝赤长老跟着来看看情况。
桑柏仁单手虚放在玉流徽腹部上空,绿色光芒绽放,片刻之后,对方逐渐平静下来。
他将病人的手放回被窝里,而后拨开纱帘出来。
“这安神丹每日早晚各一粒。”他从药箱中取出丹药,又取出几包药材,“这三温散为调节肠胃所用,每日一包即可,让他吃点东西再喝。这些药都只吃三天。”
晏可洋立刻接住:“我记下了。”
祝赤长老问:“孩子怎么样?是否受到影响?”
桑柏仁皱起眉头:“大人病得不轻,孩子自然也受到了影响,需得小心照料。日后饮食都清淡些,不必担心营养不良,我自会用药膳为他调理。”
祝赤长老面色沉重:“你多费心。”
桑柏仁道:“分内之事。”
众人一同在厅堂里守着。
约莫三个时辰后,榻上传来虚弱的呻|吟。
玉流徽醒了。
众人心里一喜,总算是松了口气。
又听他嘴里喊着什么。
桑柏仁低头附耳过去,认真聆听。
对方并未完全清醒,仍是脸色煞白,声音极为虚弱:“别杀他……”
桑柏仁听清楚之后,出来对祝赤长老道:“他让您不要杀方玮,饶他一命,务必放过他。”
众人看向方玮。
方玮一颗心一直悬着,已经想了无数种死法,闻言忍不住生出希望,不免激动难耐,红了眼眶。
当着玉流徽的面,祝赤长老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应下:“好,我知道了。让他安心休息。”
桑柏仁道:“醒了就没有大碍了,都出去吧,让他清静清静。我在这里守着。”
“辛苦你了,”祝赤长老道,“我去回禀掌门。”
随后他望向方玮:“你,随我来。”
方玮战战兢兢地跟他离开。
桑柏仁又对晏可洋到:“去熬药吧。”
“好。”晏可洋招呼两个师弟一起下去。
他对萧岩道:“三师弟,你去伙房跑一趟,再跟他们好生强调一下师娘的禁忌。你记得把伙房所有人都叫齐,是所有人,连摘菜洗碗的老头老太也别漏。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宣布。记得凶一点,跟他们说再敢出错就别想活了!”
萧岩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他离开,晏可洋却又不放心:“等等!你回来。”
他把人叫住,随后又望向风衔青:“还是你去吧,我怕师弟嘴笨话说不清,或者凶不起来,致使那些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此事非同小可,事关师娘,风衔青也不计较对方使唤自己,直接应下:“行。”
他立刻动身。
晏可洋又对萧岩道:“你还是一起去,你去伙房拿点新鲜的素菜回来,晚上我来给师娘做点吃的。”
“好。”萧岩快速跟上风衔青,与之一同赶往宗门伙房。
*
指派好两位师弟后,晏可洋转头去熬药。
炉子里自然用的火行符篆,他再双掌拢在炉子左右两侧,掌心散发热量,用内力辅助熬药。这么熬了一会儿,他扭头往高处看去。
也不知道师娘怎样了。
桑医仙守在他房内。
晏可洋忽然意识到,现在怎么桑医仙独自留在师娘房内?
他老早就觉得这桑柏仁看师娘的眼神不对!
师尊在的时候他自然不敢放肆,师尊不在的时候,他每每给师娘看病,总是把他们几个支开,一诊就诊许久,也不知两人都悄悄聊了些什么。
而且这桑柏仁待其他人都暴躁如雷,待师娘却和颜悦色,含情脉脉……
晏可洋越想越不对劲,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他往炉子里又加了一张符篆,让它自己熬着,随后往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再悄然登上峰顶,靠近师娘的小屋,躲在屋后的树下。
——自然是什么也听不到的。
晏可洋双指点在自己双眼之间,用力一按,而后双眼泛起红光,视野顿时发生变化。
他看到有蓝色的波纹笼着房子。
想来是师娘以音律布置的隔音阵法,但随着对方病倒,这阵已极为黯淡。
这自然难不倒晏可洋。
他不动声色地破了那阵,而后就隐隐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只听师娘道:“也不知道方玮怎么样了……长老不会悄悄杀了他吧?”
桑柏仁道:“长老既然答应了你,应该不会乱来。你安心就是。”
“不好说,掌门太过重视这个孩子,我怕他们……把方玮打死……”师娘的声音仍然十分虚弱,“闻不了肉味儿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怪他们……得让徒弟们跑一趟,再去求个情。”
晏可洋勉强听清,心想师娘真善良,这种时候还想着保全方玮。
他恨不得方玮被长老一掌拍死!
又听桑柏仁问:“让谁去?我去帮你叫人。”
师娘沉默,似乎在思考,随后点了名:“让小羊去吧,他态度强烈些,应该能保住方玮。”
晏可洋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心道果然师娘心目中还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最靠谱!
他准备回到药炉边等到桑柏仁叫他,正要离去时又听师娘叹了口气。
“绝不可……因为我假孕而害死无辜的人。”
晏可洋脑子里嗡的一声——
什么?!师娘没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