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徽没找到人,便回到房间,抱出自己的古琴,小心地擦拭。
他懒得找人,也丝毫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天底下大概不会有什么人想不开去绑走晏可洋和风衔青,毕竟这两人身世显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至于萧岩,好歹也是开阳掌门的徒孙,也是有背景的。
待到入夜,三个徒弟才出现。
玉流徽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让你们练剑,跑哪儿偷懒去了?”
无人应答。
玉流徽心生疑惑,这才扭头。
一转过来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三个徒弟鼻青脸肿,一个个跟猪头似的。萧岩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
他抬起眉毛:“你们被谁揍了?”
“回师娘,”风衔青道,“方才练剑之时,小师弟一招一式皆想到了师尊,一时间悲从心起,气血攻心,直接走火入魔了。师兄怕他伤到人,便将他拖入幻境,我二人在幻境中极力压制他,用时良久,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是以未能及时守在师娘身边,还请师娘见谅。”
“对,就是这样,”晏可洋马上转移话题,“师娘你饿了没呀?要不要做饭给你吃?”
“不饿,”玉流徽望向萧岩,“真是这样?”
萧岩攥紧拳头,点头:“是。怠慢了师娘,请师娘恕罪。”
既然人回来了,玉流徽便懒得深究,随便他们干了什么,活着就行。
“我在幻境中听到师娘曾唤我的名字,”风衔青问,“不知师娘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玉流徽道,“你们师尊不是和天璇掌门一起没的么?那日岑小姐还亲自来吊唁你们师尊,也不知道离火派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噢,离火派正在擢选新任门主。”风衔青回答道,“人选在岑家两位少爷之间。不过小道消息,据说岑家小姐岑灵华也有意同两个哥哥竞争门主之位。
“如果师娘比较关心岑小姐的话,那徒儿可以告诉您,实际上岑小姐更有机会夺得门主之位。她的才华与修为远胜于两个哥哥。她在离火派内部的势力更甚于两位少爷。其实她从很早前就开始在做准备了。她有着不属于任何人的雄心。
“剩下五大仙门各自派了人留在离火派帮扶,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应该不日就会有结果。届时五派宗主,包括咱们师祖应该都会去见证新任门主继任大典。”
玉流徽心想人家选门主,五派各自派人去盯着什么意思?
想来离火派应该不知道宿雪涯杀死天璇掌门的事,不然早就闹了。
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那两位少爷为了上位巴不得自个儿亲爹死呢。
但这些他不便再多问。
回过头来,玉流徽看看三个徒弟,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五位掌门对宿雪涯之死有所隐瞒,或已达成一致,既然如此,那就谁也不能信了。连带着出身于云生结海楼的晏可洋,与出身白龙书院的风衔青也得一起提防。
六大门派素来有交换子嗣互相学习的传统,这是好事,但保不齐这些孩子就是各自家族放在其他门派的眼。就算六派再怎么团结,玉流徽不信宗主们没给自家孩子说悄悄话。
剩下便只有萧岩能够信任。
他没什么背景,为人老实忠厚,是个好孩子。
玉流徽这么想着,目光便无意识地落在萧岩身上。
另外两人看了,更以为萧岩有问题,于是再次起了怒火,却又不敢当着师娘的面发作。
而萧岩本人还没觉察到异常,他仍旧低着头,神情恍惚,仿佛还陷在某种悲伤的情绪里。
片刻之后玉流徽让他们仨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徒弟们告退,出了他的小屋,互相瞪一眼便怒气冲冲地分开,奈何三人的房间在一处,也只能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到了门前,晏可洋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桑医仙也曾来给师娘看病,与师娘独处了一个时辰。师尊不在的时候,他也时常背着药箱独自来给师娘看病,每次都不让我们盯着。”
他看看另外两人,而后率先转身离开。
萧岩立刻跟了上去。
“够了!”风衔青上前拦住两人,又压低声音,“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三人好生照顾师娘与他的孩儿便是,不要再横生枝节问东问西。你们还想麻烦不够多么?”
“怎能就这样算了?”晏可洋道,“此事非同小可,事关师尊名声,那桑医仙平日里给师娘看病时眼神也不对劲。他对旁人暴躁如雷,却对师娘温柔如水,含情脉脉,我看他最可疑!”
在他说话的时候,萧岩已经略过他们,率先离开了。
三人之中萧岩最为敬重宿雪涯,他容不得师尊受辱。
晏可洋跟上去。
风衔青看着两人的背影,深深地叹气。
“两个猪头……希望你们有命回来。”
*
晏可洋与萧岩气势汹汹来到门派药师庐,不等药童通传就直接闯到桑柏仁面前。
彼时桑柏仁正待在书房,他撑着脑袋,绞尽脑汁,艰难地写写画画。
人冲进来了,他方才察觉,立刻慌慌张张收起自己面前的纸张,惊慌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