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让开,崔秀妍就自己绕过去,却不想还没实施行动,对方先向前迈近半步,“禹律师是靠代表进公司的空降部队,这不是八卦。”
崔秀妍不耐抬眸,“所以呢,你什么意思?”
“你、你不觉得这应该是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绷紧神经的事吗?她走后门诶。”
眉头一皱,崔秀妍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因为同事之间的龌龊事越发抑郁,“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她走后门?”
“我亲眼看到她爸从代表办公室走出来。”
权敏宇用脚尖磨了磨地毯,“你仔细想想啊,汪洋、泰山,还有其他的大型律所新人通通都是在法学院毕业前就确定入职,但禹律师却足足在毕业六个月后,新进律师教育训练、研习通通结束后才单独入职,这不奇怪吗?”
“就是因为她有后台才能这样啊。”
“你在愤愤不平什么?”
崔秀妍算是听明白了,慢条斯理摘下自己胸前的工牌,“首先,禹英禑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就算不走后门,我也相信她能进汪洋或者其他大型律所。”
“其次,你不要忘记禹英禑是身心障碍人士。明明在法学院的时候她的理论成绩是第一,但毕业六个月却没有哪怕一家律所愿意接纳她,你不觉得这才真正值得寒心的事吗?”
“最后。”崔秀妍后撤,拉开与面色阴沉难看的权敏宇的间距,“如果不想成为被握在别人手里的刀,我劝你专注提升自己。”
“我们三个算是同期,也算是你口中所谓的竞争对手,勾心斗角什么的我能够理解。”
她耸了耸肩,“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崔律师
“…是。”
听及不远处的低唤,崔秀妍压下复又重燃的逃避心理,牵强扯起嘴角。
郑明锡沉静的眼神在她和权敏宇之间打了个来回,不动声色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汪洋给予资深律师的待遇是与新进律师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崔秀妍他们仨的办公室面积加起来都不如郑明锡的办公室大。
所以即便当门关闭后,整个房间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但视野优越的落地玻璃窗令光线充足地照入室内,想象中的那种拘束和压迫的感觉并不鲜明。
隔着一张办公桌,郑明锡坐,崔秀妍站。
无形间,明晰了主导权在谁手中。
“关于昨晚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崔秀妍双手交叠至于小腹前,垂头,莫名愧疚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我猜也是。”
见她一副小学生做错事,老老实实等着挨骂的懊悔模样,郑明锡不禁莞尔,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款式简约的发绳,轻轻搁在桌面推过去,“今早在整理房间时发现的。”
“虽然崔律师你头发扎起来或者放下来都很好看,但我觉得这类私人物品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啊,谢、谢谢。”崔秀妍有些受宠若惊。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自己只是随便找了家烤肉店喝了点小酒,怎么最后就晕晕糊糊和对方睡到一块去了?
咬唇,纠结半晌,她还是咬牙提问,“郑律师,我们昨晚……”
手指轻敲纸页,郑明锡主动告知了崔秀妍她昨天喝醉后发生的一切,不厌其烦地为她弥补上记忆的空缺。
“因为问不出崔律师的地址,家里又有多的客房,我就自作主张,把崔律师带了回去。”
说到这,他目光真诚,“若是有唐突冒犯到崔律师的地方,还请崔律师不要怪罪。”
崔秀妍同他对视,心下渐渐相信了这套说辞,“哪里的话,是我要感谢郑律师您,没让我这个醉鬼露宿街头…不过,您刚刚说‘客房’?”
今早慌张溜出卧室,包和手机都在客厅的茶几上,一眼就能看见,她便也没想那么多,拿了就跑。
“对啊,毕竟男女有别。”
对方一脸“你怎么会这么问”的奇怪表情,见状,崔秀妍惊疑不定,更加不敢再多言,“真是给郑律师您添麻烦了。”
深鞠一躬,她寻了个“还有工作要忙”的借口,带着满脑袋浆糊准备赶紧离开。
“崔秀妍律师。”
郑明锡叫住她,缓声道:“汪洋认可你们每一位新进律师的能力,否则也不会从那么多应聘者中选择了你们。”
“当然,作为我的直系下属,无论是权敏宇律师,禹英禑律师,还是崔秀妍律师你,我都非常看好。”
“希望这点没有给你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那一刻,崔秀妍望着背光冲自己微笑的男人,心潮遽生波澜。
她不知道这番话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目的才说的,也没那么想追根刨底,只是情绪稍许松快,好像近来压在心头的所有重担,蓦然全被对方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