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禹吃痛掐了一下他的腰部,这才让他停口。
“嘶…”安禹舔了舔自己嘴唇里的血,心说我到底是养了只猫还是养了条狗?
宣弈有些惊慌的去看他的伤口,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血液里的兽性和过激的情绪让他伤害到了安禹。
“对不起。”
安禹摇摇头,“该对不起的是我,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肯定有你的理由,我不该逼你告诉我,是我的错。”
宣弈又说,“对不起。”
“我都说了不是你的错啊。”
“对不起,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宣弈的声音有些哽塞,他的眼尾已经红了一片,头发也有些乱了,这副模样让安禹感觉他才是受欺负的那个。
“嗯,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安禹轻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
“而且……现在做那个…时候有点早,再等等,以后会有机会的。”宣弈心虚的眼睛朝下小声补充了两句。
安禹帮他顺头发的手忽然顿住,往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你是觉得我急吗?”
宣弈嘟囔:“不是。”
“那不得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你想搞多久都没问题。”安禹承诺。
宣弈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神色来,倒是有些忧虑,安禹认为他还处于一种自我反思状态中,于是拉过他抱了上去。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喝醉偷偷哭了,我会很心疼。”
宣弈眼里憋了很久的泪在这一刻终于不受控的涌了出来,但他下一秒就用手背抹掉了,然后紧紧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抖动。
安禹永远能给他一个温柔的小窝,让他在这个小窝里好好的长大。
若神明允许,若时光允许,他多想愿意停留在这里,永远做安禹的小猫。
永远当他的恋人。
可是没谁允许。
……
安禹洗了个澡以后回家了,本来他想带着宣弈一起回去,但宣弈拒绝了。
回到家奶奶已经睡了,爷爷在客厅鼓捣着,已经把家里贴的红彤彤的了。
元旦过后不久就是年,不过安禹记得家里还从来没有提前这么早贴过。
“怎么这么早就贴上春联窗花了,不是月底过年吗?”
天花板那颗有些旧的温黄灯泡将整个屋子点亮,爷爷在圆木桌上用面浆调成的浆糊粘在春联后,然后再贴到窗户上,用手按一按粘牢。
爷爷拍拍手说:“看着喜庆,好看,就先早点贴上了。”
安禹点点头走到桌前拿起一张长方形的红纸,看着大概是春联的横批。
爷爷找来了毛笔,蘸了蘸墨递给他,“上下联写好了,上联我写的,下联你奶奶写的,你写个横批吧。”
安禹接过毛笔,“写什么?”
“你自己想写什么写什么。”爷爷翘着二郎腿坐旁边说。
他的脑子里很快闪过了很多四字词语,最后低眸抬手写下四个字——
平安喜乐。
希望爷爷奶奶平安健康,希望家人朋友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
希望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平安的陪在他身边。
毛茸茸的触感从脚腕处传来,安禹低下头摸了摸小灰的脑袋。
它的眼睛已经不再那么明亮了,但每次望向他的时候都依旧热情满满,还像曾经的那个小家伙一样,会朝他摇尾巴,舔他的手,从桌下叼走他故意掉下来的肉,好似永远都不会疲倦,不知道长大,不知道变老。
“灰灰,你也想写么?”安禹捏捏小灰的鼻子。
安禹将墨盘和春联放到地上,捏着狗爪轻轻点了一下墨,然后放在春联的右下角按了个狗爪印。
“灰灰的字写得真可爱。”
爷爷看见安禹笑了,像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地笑。
不知道多久没看见这孩子这么安心的笑了。
时间久了,饶是他这样心思粗糙的老头也有些想念了。
安禹蹲在地上搂着小灰的身影渐渐长大,骨骼轮廓变得逐渐清晰明显。
过了四五年,那个不爱笑的小男孩又回到了原来的家,写下了每年的祝福,搂住了曾经的玩伴,那些模糊的时光又清晰起来,好像给老照片上了一层新的颜色。
安禹小时候第一次在正方形的红纸上写字,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后来每一年都写,写得越发端正凛然。
再后来安禹走了以后,家里少了四年的福。
过得真快。
爷爷推门出去卷了一支烟点燃,灰白的烟消散在昏黄的路灯下。
再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门上面贴上了平安喜乐的横批,右下角的狗爪印旁边又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桃花。
是小猫的爪印。
要是给这孩子开个宠物店,他肯定高兴得压不住嘴角。
爷爷搓了搓手,在门口又站了良久才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