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神色凝重:“殿下,圣上口谕:‘宣夙王与夙王妃速速进宫’。”
自打张坚一进屋,缚愉便察觉张公公身上笼罩着层悲伤。蓦地记起前世承德帝似乎是在隆冬时节驾崩,难不成是……
她回看君夙启,发现他面色瞬间黯淡。
帝王寝宫里承德帝躺在龙床上,面容憔悴,气若游丝。
德妃在御床前替帝王擦拭额角冷汗,身后跪着一众嫔妃、皇子女,低头祷告,神色间皆难掩悲痛,大臣们则等在殿外,听候皇命。
“夙王携王妃到。”
承德帝闻言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喜悦,艰难道:“其他人退下,夙王和王妃留下。”
君夙启再次亲眼见到他的兄长躺在床榻上,即将难存人世,心下顿感无力。
“你们来了。”承德帝喘着气,看着这对夫妻,自然瞧出他们间生了矛盾。“孩子,璟颐他自幼不善言辞,若哪里惹你不快了,也无需忍着,朝他发泄出来。但朕看人向来不会出错,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朕希望你们能够长长久久…咳咳咳…”
前世缚愉回了定国公府,并未同君夙启去面见临崩前的承德帝。自然不知承德帝如何看待二人间的关系,原以为不过是帝王掣肘朝廷的联姻手段,如今看来承德帝是存了几分替胞弟考虑的心思。
缚愉闻言垂眸,“陛下…”
“好了,夙王妃你先在殿外候着,朕与你夫君还有些事交代。”
缚愉福身离开,在即将出门之际,回望了眼龙榻上的君王,随即推门守在殿外。
君夙启双眸殷红,声音喑哑:“陛下…”
“璟颐,莫要伤悲,人生在世,固有一死。再说我只是要去见清浅了,你该替哥哥高兴。”
“咳咳…夫妻间最为需要坦诚,朕是局外人,但也是过来人,你俩要好好的。”承德帝抬手握住他的掌心,“璟颐,这天下朕就交与你了…”
“臣领命。”
承德帝在弥留之际,恍惚看见他的妻子挂着微笑,在向自己挥手。
帝王原本握着他的手此刻滑落进衾被,承德帝面容祥和的气绝身亡。
君夙启阖眸复又睁开双目,薄唇轻启:“陛下驾崩了。”
一时宫殿外百官、妃嫔皆跪伏于地,哀嚎声不绝。
张坚拿出圣旨对众人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胞弟夙王君夙启,骁勇善战,宏谋睿哲,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业承熙洽,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丹墀金銮上,君夙启跪地受旨。
“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君继位,有人欢喜自也有人愁。
遵照先帝遗言,丧葬之礼从简。由钦天监官员选定入葬吉日后,新帝携同臣子行祭酒礼,后将龙輴运入地宫,封石门。
随着石门缓缓合拢,一代贤君就此落幕。而新的一代君王伟绩才刚刚开始。
金殿之上,新君一言未发,冷眼睨着大殿中的争执不停的臣子。
“五皇子盘踞牧云起兵谋反,陛下应派将士戮力捍敌,一鼓作气,使其失律而去为好。”
胡侍郎不赞同道:“想必五皇子被有心人蛊惑,不得已而反,陛下可派人去洽谈,能够收归自是百姓之福。”
鲁芥道:“胡侍郎未免偏袒太过,先帝在时,君慎便已失欢御前。”鲁芥冷哼,“再说倪昭一案,君慎有所同谋,再封地称病不回京受审讯,待先皇驾崩后,便藏也不藏了,由此看来,他谋逆心思当是存得久矣。新皇登基,内患起,陛下可借此事来威慑其他蠢蠢欲动之人。”
“鲁大人,一旦战乱起,难保外邦势力不趁虚而入,到时内外交困,该如何是好?”
良久,君夙启凝着一众臣子,一个个争着面红耳赤,“诸位爱卿所谈甚欢,可有商讨出一举两得的法子来?”
声音不大,但却让闻者感到压迫力甚足。
定国公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一计。”
年轻帝王微抬手,示意他表言。
“鲁大人所言并不全无道理,但五皇子存心造反,身后势必藏有靠山,或与外邦勾结。不若先派人去劫持六皇子,那些流兵一旦失去主心骨,便会不攻自溃,掀不起过多风浪。彼时解决内忧,再除外患。”
胡侍郎皱眉道:“办法倒是好办法,但君慎岂能动动嘴皮子般说劫持就能劫持得了。”
“的确如此,但倘若由焦修仪出面,机会就多了几分。”
焦修仪乃五皇子生母,可舐犊之情在皇家间又能有几分重?
帝王:“此法子尚可,但需换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