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对即将来临的政变,对比大臣们的火急火燎,帝王依旧面不改色。
君夙启:“此事孤另有打算,若无其他事,则退朝。”
散朝后,樊迟离携一男子在御书房外求见。
樊迟离朝新帝跪拜,中气十足道:“陛下,臣自请带兵前去剿灭贼子。”
帝王见樊迟离身后立一人,不卑不亢,有熊虎身躯,问道:“此汉乃何人?”
樊迟离回道:“此人名唤施任白,乃一孤儿,在京城靠乞讨为生,臣曾在街头见他惩治奸滑之人,惜其才能,遂收归麾下效力。”
“护送焦修仪前往牧云一事,便交予此人去做。”君夙启问他:“施任白,朕交代的事可能办好?”
施任白:“臣蒙圣上厚恩,定当尽死力!”
帝王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一屋中,只余帝王与跪伏的将士。
“起来回话,孤并未让你起兵与反贼对峙,而是派施任白护送焦修仪前往和谈,爱卿可有心生不满?”
闻言,樊迟离起身,颔首低眉,仍是一副恭敬模样:“臣心中并未有丝毫不满,陛下行事自当有较量,臣谨遵陛下旨意。”
“不愧是孤属意的人,如此你便替孤去办另一件事。”
帝王交代一番,闻者已是面露一丝复杂之态。
樊迟离与从前是夙王时的君夙启打得照面甚少,但单凭今日新君应对逆谋者处理方法,这招令敌倒持干戈,授人以柄,最后使敌反生乱矣的手段,令樊迟离心底对陛下愈加诚服,只是…
帝王将他神情尽收眼底,“不必担忧你那手下,正好借此事也可查探他忠心程度。”
忠者,重用;逆者,自是不留。
樊迟离恭谨道:“喏。”
晌午时分,暗沉了许久的天际降下白霜,君夙启裹挟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入了凤鸾宫。
正见着一身雪色的缚愉正倚在窗前,双目远眺似是在凝思。
“囡囡,在思索何事,竟如此入迷?”
身后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缚愉所思,她回望伫立在雕花屏风前的男子,只见周身沾了飞絮,鬓角一处被沁湿。
缚愉纵是再怎么同他闹脾气,也不得不顾及眼下形势。前朝那些事她也有所耳闻,叹了声气道:“今日风雪这般大,陛下不顾及龙体来此,可是要牵连妾被大臣们责骂。”
帝王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缚予遂唤婢女取来帕子命其替他擦拭。岂料帝王竟偏身躲过宫女触碰。
缚愉见了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她看着被吓得浑身颤抖跪伏在地的宫女,再看看周身释放着浑身冷意的罪魁祸首,只好对着宫女道:“将帕子给我,你下去罢。”
宫女得令,将帕子留下,随后逃也似的掩门退下。
替他擦掉融在发际的雪水,男人不虞的神色才有所缓和,甚至不掩嘴角上扬。
缚愉见状,心中更是不忿,没好气道:“陛下浑身这般冷,倒是与外头雪景甚衬。不如与其去作伴。”
帝王轻笑,垂眸凝她:“囡囡可舍得?”
言罢,捉住她作怪的手,在骨掌间轻轻揉捏。
缚愉白了他眼,复又道:“我这可不是担心你,只是怕陛下龙体有恙,牵连于……”
双唇被堵住,缚愉欲要咬上一口,岂料对方只是蜻蜓点水般,微触即离,让她险些伤了自己。
帝王将她揽至怀中,低首凝着她,“朕明日要离宫些时日,你些安心待在宫中等孤回来。”
缚愉垂着眼睑遮住眸底流转的光芒,辨不清情绪的应了声:“好。”
“囡囡放心,凤鸾宫孤会让银狐暗中看守,院中更会派重兵把守,不会能有旁人扰你清净。”
银狐乃君夙启的隐卫,缚愉前世只听过这位名讳,但从未见过其人。此番将这人安在自己旁边,存了提防她的心思。
帝王话里尽显关心,但明显蕴藏警告之意。蝇蚊飞不进来,里边的人也难出去。这是暗自敲打她不要妄想逃离。
缚愉心起逆劲,若她偏生不听,那时这人又不在宫中,又拿她如何?
但面上不显,佯装听不出言外之意,“清净些好。”
男人骤然起身,惊得缚愉抱紧他,恼嗔道:“你做甚?”
君夙启并未回应。
只将她抱紧在怀里,稳步往外走去,银谷跟在身旁撑伞。
缚愉见有外人,神色不自在,挣扎着想要从男人怀中下来。
头顶传来男子含笑的声音:“囡囡再动,你我便摔在雪地里,引来更多人观看。”
闻言,缚愉老实窝在他怀里,不敢再动弹。只借着他的衣袍遮住脸颊。
不知走了多久,帝王将她放下,一只大掌将她葇荑中的大氅扯开,露出眼前之景。
雪满紫禁城,此刻他们所站之地是整座皇宫中地势最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