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的外貌像一只花哨的红狐狸,现在这样的眼神又开始像狗了。
一顿饭吃完,由于裴砚做的菜实在和自己的胃口,萧政难免多吃了点,吃的有些撑,用手默默胃部,甚至有微微凸起的形状。
这不会积食吧。
萧政想着,想揽洗碗的活,裴砚却不容置疑的端走了所有的盘子和碗,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往洗碗池那一杵,萧政找不到一点空能钻进去帮忙。
也不知道裴砚这么勤快干嘛,这种麻烦活也抢。
萧政摇摇头,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厨房里,裴砚心情很好的洗着碗,洗涤剂在盘子上滑溜溜的,起了些粘手的泡沫,张牙舞爪的誓要把脏污吞噬殆尽。
老师不去前男友的婚礼。
真好。
萧政在那天觉得裴砚像狗之后,对裴砚的观感就有点回不去了,加上裴砚还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睁他那双眼睛,漂亮的狐狸眼都要被他睁成杏眼了。
绿茶的要命。
更要命的是。
萧政不讨厌他这样。
萧政想无视他的心意做平淡的师生或者拿出哥哥的样子把裴砚当孩子的时候,裴砚总会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他的自欺欺人。
比如,‘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吧哥?’
又比如,“哥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还是......”
再比如,“哥之前说的娶我进门,到底什么时候兑现啊?就让我这么无名无份的跟着你吗?”
如果萧政在这个时候反驳他或者顺着他说,他就会说,“无名无份我也心甘情愿。”
是萧政想起都要闭眼扶额说句真是拿他没办法的程度。
他不明白那些尴尬的难以说出口的情话在裴砚嘴里为什么叫就变成了像是吃了吗困了吗你今天拉屎了吗一样的问候语。
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着这样的油腔滑调非但不觉得腻烦,还觉得他挺可爱的。
觉得一个男人可爱,就和觉得一个男人可怜一样,都是沦陷的开始,这是徐子恒告诉他的。
萧政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裴砚明显就是想搞日久生情那一套,妥妥的阳谋啊。
萧政他爸爱看兵书,他的观点是,阳谋的高明之处在于,你知道他做这些是图点什么,但你阻止不了,无能为力,这种最气人也最让人感到无力。
面对着那样一张脸,明目张胆的撩拨,全心全意的付出,故意为之的勾引,萧政觉得自己做不了多久的柳下惠。
可真要赶他出去,萧政的良心过不去。
其实有的时候,萧政疑惑为什么裴砚那么了解自己?吃食方面的喜好就算了,就是他买回来的洗发水沐浴露,乃至空气清新剂,都是萧政喜欢的味道。
他说的话,做的事,全部都踩在他的点上,这让萧政不动心都很难。
萧政隐隐约约有种踩在枯草上的感觉,下面就是早就挖好等待他一头栽下的陷阱。
他在清醒的沉沦,明知不可为,心却不受控制的偏。
萧政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古板,小六岁怎么了?都喜欢男人了,都遇到过陈志成那种人了,谈了又怎么了,世界上还有爷孙恋呢,虽然那个真的很难理解就是了。
但真的要过去心里那一关,萧政有迈不出那条腿。
父母虽然已经去世,但他们的言传身教仍在萧政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迹。
他的父母在萧政心里,是这世上最好的父母。
虽然他们守旧,古板,循规蹈矩。
但他们温和,耐心,面面俱到的养他成才。
可他离经叛道,喜欢男人,辞掉了稳定的教师工作,给他们顺遂洁净的人生里抹上了污点。
萧政忘不了父亲知道他喜欢男人之后的眼神,母亲叹的那声气,无奈落在肩上的温暖手掌,也永远忘不了那天家里的沉默。
萧政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着呆,看着天上不知何时飞过的飞机留下的云彩拖尾,脑子很乱,他具体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哥,我去买拌鸡架,你要不要吃啊?”
门外的声音穿透门板,是这些天他最熟悉的声音。
萧政移开看着天的目光,声音有点闷,“不吃,你吃吧。”
门口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又道:“哥你是不要感冒了?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再走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不等萧政回答,外面便传来了走向厨房的脚步声。
“......”
萧政闭了闭眼,不知是看天看了太久眼酸,还是着实无奈。
裴砚给水壶接好水放到底座上摁开,水壶嗡嗡的开始工作,裴砚坐在一边儿,等水开之后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走到萧政门口敲了敲门,说了声:“水在桌子上,哥你等稍微凉一点再喝,别放的太凉了。”
屋里传来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声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