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门前的孤灯久亮着,昏黄地照着来时的宫路。沈彦澄同赵常远刚回到宫门前,一暗卫便从暗处闪身而出。
“宫内刚刚有一人潜入殿下的寝宫。此时还在殿下寝宫内,还请殿下指示。”
“退下吧,常远同我进去。”沈彦澄道,放缓了脚步向寝宫走去。
沈彦澄小心翼翼地走至门前,屋内烛火却在沈彦澄靠近的瞬间被点亮了,窗纸上映出一张近乎完美的侧脸。随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甫渝,你怎么在这?”沈彦澄愣了愣,衣袖被轻轻地拉了拉。
“进来说。”
沈彦澄点了点头,挥退了赵常远,亲自阖上了门。
屋内的江甫渝只是静静站着,手中紧握着一小小的药瓶。他看着沈彦澄,只字未发。
“怎么了?”沈彦澄道,言语中的疲惫不加掩饰。
“手是怎么弄的?”
“甫渝什么时候管起我的私事来了。”沈彦澄道。他走至榻米处,斜倚在椅背处,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嘴巴上却仍不饶人。
“丞相三更半夜闯入东宫,若是叫人听去可不好听。”
“无妨。”江甫渝垂下眼眸,他走近沈彦澄,在沈彦澄的身前半蹲了下来。
“太子殿下处理过了吗?”
“没这么娇贵。”
“这从来不算娇贵。”江甫渝道,随后轻轻地拿起了沈彦澄的小臂。沈彦澄的小臂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变得不正常。
“做什么?”
“上药。”江甫渝蜷缩了一下指尖,小心的解开了绑在沈彦澄手腕上的绷带。随之而见的是大片的乌黑,淤血刺目地与白净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甫渝没说些什么,只是用手涂抹了药膏,轻之又轻地涂抹在乌紫的地方。
室内静悄悄的,沈彦澄的长睫毛颤动着,连同着他的心跳在胸腔里强有力的撞击着。他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情绪,猛地抽回了手。
“甫渝,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府吧。”沈彦澄道,他背过身去,手却再次被江甫渝抓住。
沈彦澄冷了声音,沉声道:“谁允许你那么放肆。”
江甫渝的手顿了顿,他一声不吭地继续为沈彦澄上着药,指尖却颤抖着。上药的每一刻钟都变得困难,在松开手的瞬间,江甫渝才敢把目光看向沈彦澄。
“微臣不敢造次。”
沈彦澄的眸光闪了一闪,他抽回手,转身向屏风走去。
“丞相对盟友向来如此关切么?”
江甫渝沉默着没回答。
沈彦澄自嘲地笑了笑,完全走入屏风之后,下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丞相就先回吧。”
“保重。”江甫渝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屏风上的身影,放下药膏后,阖门隔绝了屋外的秋寒。
此时的二皇子府上,沈贽转着弯刀看着属下,笑意不达眼底。
“擅作主张的人都是什么下场,想必没有谁比你们更清楚了吧。”沈贽站起身走至那侍从的面前,一只手捏上了他的头颅,笑出声来。
“我这人从来信守承诺,你们擅自去杀了那老妇,岂不是败坏了我的名声。”沈贽说着将属下的头往地下一按,“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接着又是连着砰砰几声,直到地板上沾染上血迹,沈贽这才不耐烦地松开了手,将那属下往一旁踹去。
“不过好在只是一位老妇。”沈贽走回高位,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处理好便是。我与各位来日方长。”
下座地人其其磕起头来。沈贽轻蔑地笑了笑,走向寝居的后室。
后室中绑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粗布麻衣,半跪在地上。她脸上泪迹未干,正楚楚可怜地看向来人。
“沈郎。”那女子喊道。
“别这么喊我。”沈贽道。他走至女子身前蹲下,用手指粗暴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带出一条明显的红痕。
“不是说了别哭吗?怎么又哭了?”沈贽烦躁地啧了一声,又问。
“回不回家?我送你回家。”
女子呜咽着一个劲儿的摇头,哭诉着:“沈郎。让我留下来为你练蛊吧。我不想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