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尽管李瑞阳再排斥,还是得先在祁绎面前扮好。
祁绎捏着糖,看李瑞阳转身离开了。他没有多做纠缠,本应该让祁绎放松,但是手里的青柠糖就像一根倒刺,扎在指腹,怎么都不舒服,只想快点给出去。旁边的人看他面色不虞,打趣道:“生气了?”
“什么?”祁绎没料到,皱着眉问了一句。
“因为他对秋嘉年示好。”
听到这句话,祁绎脑子空白了一下,他浑身汗毛倒立,像是被看穿了一样,语调有些上扬,“这关秋嘉年什么事?”
那人见祁绎这幅样子,不由得奇怪地摇了摇头:“这很正常好吧,你俩平时好的就和连体婴似的,连老孙都和我背后问过秋哥为啥和你走得那么近,但是占有欲也别太强了,朋友不都多多益善吗?”
祁绎脑子“嗡”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否认,但这人站在局外,就这样鲜明地点了出来他一直以来恐惧的答案,是他对秋嘉年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占有欲,是已经深刻到已经无法忽视的在意。
是一种可以把他摧毁的在意。
秋嘉年打完球上来,擦了擦汗,本想道洗手间处理一下,抬眼看到祁绎愣愣地站在走廊边,孙泽成已经和他熟到一脱裤子就知道要放什么屁的地步,也没等他主动说,挥了挥手就自个钻进了洗手间去换衣服。上回他偷摸跟着靳河回家的时候又被发现,揪着衣领子被摁到墙上,靳河动了动鼻子,随即疑惑地窝着脑袋稍微靠近了一点肩膀,又皱着眉甩开了手。
孙泽成大受打击。
香水也不能用,用了靳河能把他揍一顿。孙泽成现在上学自备两套衣服,每次挥汗如雨后就把衣服换下来。边换边义愤填膺,觉得自己真的快成了孙子,在伺候他旁边的那位大爷。
但他也不得不换,因为孙泽成发现,他打不过靳河。靳河路子太野了,是从社会上一拳一脚练出来的,和他这个光凭蛮劲的人不同,在第二次跟踪被发现的时候,靳河撇开了自己手上带的刀,二话不说就动手,他差点被吊起来打。
秋嘉年抬手给祁绎挡了阳光,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张发白的脸:“这是怎么了?中暑?”
看着又不像,祁绎分明好好的,就是脸色有些难看。他躲在秋嘉年手的阴影里,一双杏眼又像是要开始神游。秋嘉年蹙眉看向一旁,站着的人有些无辜地举起手:“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刚刚李瑞阳过来,说要祁绎给你转交一颗糖。”
秋嘉年看着他双手紧紧攥住,也没刺激,拍了拍祁绎的后背让他稍微回神,跟着自己进了教室。
现在还早,李瑞阳估计什么还没做,他没打算让自己,让祁绎多一个没有必要的敌人,因此这颗糖他会收,也不会收。另外就是,自从李瑞阳出现以后,祁绎恍惚的时刻增加了,和他在厕所门口那回有些像,又不完全一样,秋嘉年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像上次一样,将他一阵阵捂热了,捂到灵魂适合居住的温度。
祁绎这次倒是没在意那颗糖,而是定定看着秋嘉年。秋嘉年眼睛清透,桃花眼天然看人就专注,想深情便深情,偏偏风流意被剑眉星目压着,血气也很好,嘴唇总是殷红如血。当初进教室的头一眼,他便觉得秋嘉年大概是个大方洒脱的人,后来层层拨开内里才发现,他比他想得还要更好。
就像他现在这般反复无常,秋嘉年也只是在面前拧着眉,费力又耐心地回忆着自己忽然这样的原因。
祁绎鬼使神差地想冲回去,问刚才靠着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能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他就像溺水的人紧紧抱着一根浮木一样抱着秋嘉年,渴望重新感受畅快的呼吸,感受秋嘉年口中他应有的自由。
“是因为这颗糖?”秋嘉年拿到糖就将它放到一边,压根没有注意口味和包装,粗略地扫了一眼,“我不是说过,糖我只吃你给的么?”
祁绎回了神,伸手将糖拿到手上,想了想,故意说:“这糖看着应该很高级,口味还不错……”
“是呐祁天师,简直未卜先知,这颗糖肯定被你的意识舔过一遍了,不然怎么尝出个咸淡?我不要了。”秋嘉年见他缓过来,靠在椅背上懒散地说。
祁绎本想来个欲擒故纵,要是秋嘉年说好,他就借着早上的由头说用糖来赔罪,要是秋嘉年说不好……他最好说不好。祁绎方方面面都想好了,却没想到秋嘉年来了一手倒打一耙,气得眼冒金星,将糖甩在了秋嘉年桌子上:“爱吃不吃!”
秋嘉年看着他总算活过来似的,将糖给递了回去,笑着道:“给你吧,上午哄你骗你,算是补偿。”
祁绎没想着秋嘉年又回捏了这一茬,当下也不想装大度,带着淡淡地喜意拿回了糖,但想到秋嘉年似乎爱吃青柠的糖,这次他已经转交给自己了,自己再给出去,那便也算是他给的了。祁绎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但是满足了心里作祟的占有欲,便只讲糖放在了桌肚里,边别扭地说:“我还没有这么小气,这糖放抽屉吧,以后我们谁想吃直接吃就行了。”
秋嘉年约莫明白些他的心思,虽说是补偿,但是这也是别人送的,还算借花献佛,骄傲如祁绎肯定不会收。他也纯粹是想将人哄好,便笑着应了。
这几天孙泽成在放学后也不常来找他,鬼鬼祟祟地,像是在忙自己的事。秋嘉年便也由着他,总归这人笨是笨了点,但是遇到难事逃跑很有一套,再加上身强力壮的,也出不了事。
秋嘉年想着送送祁绎,都被拒绝了。他就这样过了几天,终于碰上了迟千声托他跑个腿,放学后去领一下器材。
秋嘉年是第二次听到这个任务,也没避,拎着新到的几个排球来了器材室,却不想路上见到了孙泽成,他偷偷摸摸地扒在拐角,在张望什么,他走过去踹了一脚翘起来的屁股:“干嘛呢?”
孙泽成来捂他的嘴:“嘘嘘!秋哥,偷师呢。”
秋嘉年没懂:“什么偷师?”
“靳河。”孙泽成低声说,又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回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对着秋嘉年有些无语的表情,“你不知道靳河那个小身板,力气有多大,两下就能把我制服,此事有蹊跷,我觉得定然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秋嘉年无语,在想耳朵为什么没有过滤键:“少看点武侠,已经高中了,孙子。”
“这不可能啊。”孙泽成这种从来没系统学过的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巧劲,只是觉得靳河小小的身躯下藏着大大的力量,“我跟踪他很久了,开始以为大师可能在那片区,现在想来,靳河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将大师藏在了这里!”
秋嘉年想扶住自己的额头,形象化地表现自己的无奈。他经历过一次,当然知道并没有什么大师,秋嘉年想建议靳河下次动手彻底一点,将孙泽成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和贼心贼胆都打出去。
靳河远远蹲在门外,孙泽成也开始学习他的姿势,半跪着一条腿,紧张地呼吸。终于,对着的教室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响动,秋嘉年伸出去的手拉不住一阵风,孙泽成像猴子一样飞窜出去:“呔!被我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