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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话剧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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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三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贾怡然口中的神秘外援是谁。

方清穿着黑色短袖,剪了利落的短发,有些局促地被他们围在中间,于迎芝对此表示热烈欢迎,路雯还是第一次见她,眼里有些好奇,孙泽成热情地打招呼,秋嘉年也笑着点点头,揽着祁绎继续对词。靳河上回上山的时候没和方清搭话,因此也不太熟悉,便只是将剧本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方清看着剧本,“我演的可能不是很好,也不懂什么话剧。”

话剧两字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显然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概念,谈起来都很生涩。

方清原来读的是技术学校,学的缝纫技术,出来以后本打算找份厂里工作,却被家里人扣下照顾摊子。弟弟今年读小学,学费有些吃紧,光凭着父母亲担菜生意也顾不过来,因此方清就同意了。

“没关心。”贾怡然提议让方清来,就打算对她负责到底,放下了十二分的耐心,“你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了,毕竟这个又没有钱……”贾怡然倒是想给方清钱,却被拒绝了,方清说自己当时分数本来够,因为技术学校能更早出来工作,所以没有读,好奇想来见见高中是什么样的。

面对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人,方清的黑色短袖很是突兀,她站在原地不敢环顾四周,揪着衣角显得局促,有些紧张地捏着手里的剧本,像是接下了什么重要的使命,逐字逐句地仔细读着。

“这个角色很简单。”贾怡然觉得这么说或许不对,但是为了让方清少一点压力,轻声指点她,“大概在话剧靠后面的时候才上场,是一个为工人阶级争取权益的领袖。”

“领袖?”方清呆了呆,她记得在家里面,父母只在谈到毛主席的时候用过领袖,“我来演领袖,我可以吗?”

山上那个淡然自若的女孩消失了,她来到了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黑木的桌椅,澄净的教室,还有随处可见的朗诵声对她来说已经陌生,在陌生环境里无所依傍,只剩下了带着警惕的自己和最近熟悉起来的贾怡然。她本已经相信了对方的话,此刻又不由得将手里的剧本捏得皱皱的。

“领袖倒也不至于……领导者这个词应该更合适一点。”贾怡然思考了一下,“是发起斗争的人。”原著中作者是个文化人,大概是对工人不太了解,也没将作品的重心放在这一块,所以鲁大海的刻画相对来说更加单薄,要求也并不高。

方清咬了咬唇,眼里露出了一种怯懦的执拗:“可……我是个女人……领袖,不都是男人吗?”她眼睛里带着真切的疑惑,“如果我是女人,怎么能让他们都听我的呢?”

他们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沉默下来。他们接受了很好的教育,知道这种观念已经太过落后,他们可以轻易地指出方清是错的,但是又要怎么说服方清她是错的呢?方清的生活一目了然,在寻常人的孩子都在上学的时候,她每天扛着一袋水到半山腰,随时准备应对山里可能出现的危险,还有家中父母的忽视,他们当然可以说这样是错误的,但是对于方清来说,他们否认的,会是她一直以来的生活。

秋嘉年有些不忍,孙泽成也挥了挥手:“嗐,你就把自己当成男人来看嘛!”于迎芝此时也有些犹豫了,她抱胸看着,并不发话。

贾怡然沉默了,这只是一个不重要的插曲,就如同孙泽成说的一样,将角色当成一个男人,完成话剧的任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开口:“不可以。这是一位女性的领袖。”

“她是一名女性,但是女性为什么就没有发话的权力了呢?”贾怡然咬了咬唇,她很喜欢读书,只是觉得此时若不开口,就枉读了这些书,“如果领袖是一名女性,就无法领导我们前进了吗?如果鲁大海是名女性,他就不会为工人们的现状感到愤怒了吗?如果不听话,就让他们听话,如果不服从,就让他们服从,这是领袖的特质,而不是男人的特质。领袖是社会的定义,而非男性的专属!”

方清似乎震了震,贾怡然颠覆了她对领袖的认知,她内心构建起来的崇拜体系有些崩塌,她想反驳,但是面前的女孩激动得脸色通红,继续说:“你不是在供养家里,不是也在承担一部分传统定义上男性的义务吗?”

方清愣了一下,很快说:“不一样的,我以后是要嫁出去的,他们是白养我,我弟弟是要传宗接代的。”

“哪里不一样?你的孩子身上流着的不是你的血?”贾怡然气笑了,言辞越发犀利,“你的父母,把你压在传统女儿的框架里,既要你顺从,还要从你身上源源不断地吸血供养你弟弟,遇到这种待遇,你不会愤怒吗?你不会觉得不公吗!”

“够了!”提到父母,方清也气得眼红了,“不准你这么说我父母,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辛苦……早出晚归地去挑菜,你一个大小姐当然说得轻松!”

话题已经扭转向了不可控的方向,路雯过来按住了她们的肩膀,贾怡然憋着泪,方清也红着眼喘气,她脑海里回荡着贾怡然刚才说的话,将剧本摔在了她脚底:“够了!这个话剧我不会再演了,你们另外找人吧!”

方清夺门而出,贾怡然看她这样眼泪就止不住。于迎芝上前来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了一阵。

“我只是看不惯,想让她清醒一点。”贾怡然表情很委屈,“这次话剧也是,我知道她会好奇,所以带她来的。”

于迎芝从刚才就隐隐感到,贾怡然虽然是好心,但是有些过于急切了,在事情的干涉上有些过度。话题本不至于引向这么糟糕的地步,但毕竟她所贬斥的是方清的家庭,没有人能容忍一个外人对家庭的横加指责。

于迎芝让其他人看好贾怡然,自己先对各自角色的词,便抬步去追方清,怕她半路出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没找见人,以为是已经走了,转头却发现一个人影缩在楼梯下面,默默蹲着。

等到于迎芝走近,看见方清是在平复心情,鼻尖的红意已经消下去了,只有眼角还剩一点水光。看到于迎芝,她狠狠擦了擦眼睛,将头撇过一边:“无论你说什么,那个话剧我是不会再演了。”

于迎芝站在原地,先向方清鞠了一躬,见她有些惊慌失措,才解释道:“抱歉了,刚才是我朋友冒犯了。”

于迎芝衣着整洁,为人热情,谈吐也很礼貌,方清生不起气来:“没事,我知道。”

于迎芝在那天下山之后,就和方清没有联系了,反倒是贾怡然和对方交换了电话号码,估计这些天也没少联系。于迎芝也没多说,只是见方清没什么事了,就打算走了,走前还是留了一句:“我想,怡然那孩子这么说,是因为她喜欢你,没成想好心办了坏事。我觉得她有些本末倒置了,这个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于,你喜不喜欢你自己。”

如果自己都已经逆来顺受,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生生扛在肩上,那么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人前仆后继地劝,也无济于事。

方清有些怔愣,她的父母说只顾着自己的人太自私,要顾及整个家庭,而她的教育告诉她这句话是没有错的。她并不知道怎么喜欢自己,方清有时感觉不快乐,到后来,她觉得这种不快乐也带着负罪感,好像快乐是一种自私,父母需要她没有违逆,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家庭付出。

那么怎么喜欢自己,这是一种罪吗?这会和家庭的责任冲突吗?

方清没有想出答案,抬头想问的时候,于迎芝已经走远了。

于迎芝走的时候,秋嘉年成了暂时的“孤儿”,对着块白板说话,转头又演绎祁繁漪试探着挽留秋萍的桥段,演了半天渣男觉得没滋没味,笑着对祁绎说:“你看,我们这个像不像真偷情。”

祁绎把剧本卷成圆筒敲了敲他的头,刚入戏又被秋嘉年这一句拉出来了:“别打岔。”

秋嘉年见他认真,正了色。祁绎有几分演戏天赋在身上,之前上辈子不太熟的时候,他就觉得祁绎在老师面前还挺爱演的。虽然剧本微微改动了一些,繁漪变成了祁繁漪,但是顾盼之间都有几分风情,尤其是试探的时候欲语还休的味道,秋嘉年代入渣男都没怎么代进去,只想着天下谁能受得了祁绎撒娇。

秋萍到底是个冷情人,只是嘴上搪塞着祁繁漪,脸上的神色分毫不变。他已经计划好了在几时几刻去逃去矿上,他没想到祁繁漪这么缠人,孙四凤也不是个容易的,他本来是两边都不打算选,如果非得要,他更倾向于没有任何道德负担地选择孙四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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