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戳瞎你的眼睛。”秋嘉年寒声道,他看着韩宸刚进走道里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顺手拿火机点燃了,将烟递给秋嘉年,见他不接,又拐个弯回了自己嘴边。等吐出第一口烟,韩宸才施施然开口:“我们多久没见了?”
“不是很有见的必要。”秋嘉年看着皱眉,朝着韩宸伸出手,“不要吸烟,对肺不好。”
韩宸在烟雾里瞅着他,忽然就笑了:“秋嘉年,还给我们这群做妈妈呢。秋妈妈,这都多少年了,就你一点没变啊。”他抖了抖腿,想到了什么,又补充,“哦,还有个小孙,就你俩一成不变。”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变的只有你,韩宸。”秋嘉年伸手想拿烟,但是韩宸偏头躲过了。他吸得咳嗽了两声:“那可不是,你们这帮人,我都打探一圈了,没见面就轰我走的,一个是你,一个是小孙。”
秋嘉年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危险:“你去找孙泽成了?”
韩宸有些暧昧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来勾他的脖子,被秋嘉年用手打开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去找孙泽成了?”
“不许我找?”韩宸撩了撩垂到肩膀的黄毛,“当初可是我和小孙玩得更好,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他没告诉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小队长?”
难怪之前孙泽成无缘无故提到了韩宸,秋嘉年低头看着韩宸,开口道:“你以后别再找他。”
韩宸听了这话,居然也不恼,反而咳嗽着笑出声来:“一个两个,小孙也是,让我别去找你,说是你不会理你,但是我也能看出来他是怕我骚扰你。”
“韩宸。”秋嘉年的声音染上了怒意,“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早点清醒过来,谈个恋爱把自己谈成混子,现在又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秋老师,别念了。”韩宸痛苦着脸摆了摆手,他突然又愤怒地狰狞着脸,“什么叫不三不四?是,你们这些人最高贵,把我当流浪汉一样踢皮球,他们在我生病的时候能来我家看我,有什么事都叫上我,会喊我兄弟,就算是宋喆……”他脸上忽然浮现了痛楚,但很快调整过来,“就算是宋喆,他也他妈的会在我被赶出去的时候给我钱,你们做了什么,啊?我爸把我撵出去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
秋嘉年声音很冷,思路也很清晰:“我们让你别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当初你跟那个纹身跑的时候,我们千劝万劝,有没有用处?你爸脊椎做手术的时候你当着他的面出柜,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
“你懂个屁!我那是被骗了!”韩宸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秋嘉年打断他,没打算听他的自怨自艾:“这次找我又是为什么,你不会找人叙旧。”
韩宸气势一下低下去:“也不是刻意找的,医院这点地方……没想着能碰见……”
“碰见可能是巧合,搭话就不一定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吗?”秋嘉年蹙眉,“有事说事。”
韩宸咬了咬牙,也把面子豁出去了:“我被宋喆那该死的给撵出来了,暂时联系不上那些兄弟,前阵子找小孙借了两百呆网吧,没想着出门被人捅了,医药费全砸进去了。现在……”
秋嘉年从兜里拿出手机,韩宸又忙道:“手机被缴了,这才联系不上吗这不是……”
秋嘉年从口袋里掏出一百五零钱,扔给了韩宸:“现金带在身上就这么多,以后别找我们了,韩宸,你要是还不清醒一点,没有人能救你。”
韩宸收着钱,塞进了裤兜里,明明对着秋嘉年感到忌恨,却还是咬牙说了声谢谢。他珍惜地抽了最后一口烟扔进楼道的垃圾桶里,迈开步子匆匆想下楼。秋嘉年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又开口:“韩宸。”
韩宸顿了一下,在楼梯间仰头来看秋嘉年,表情很复杂,他紧紧捂着兜里的钱,像是怕秋嘉年突然要回去。但是秋嘉年只是站在台阶上,像看废物似的看着他:“孙泽成,还有我身边的同学,都是我的人,孙泽成愿意给你些情分钱我管不着,但是无关紧要的人你要敢来招惹,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逮住你,懂么?”
尽管韩宸觉得自己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时间已经够长,秋嘉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队长,面对着这样的秋嘉年,他还是打了个寒战。他的第六感还是敏锐的,知道秋嘉年是对着刚才那个人很看重,眼珠转了转,挠了挠头笑道:“秋哥,您的人我看着,刚才那小同学也是细皮嫩肉的,带回去不是和我抢生意吗?”
秋嘉年没再回话,楼道的灯一下黑了,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韩宸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走了。
等到秋嘉年再回去的时候,他身上不免沾了点烟味。祁绎已经进了病房,祁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安,或许是和小黄毛混在一起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毕竟打伤祁绎的也是小黄毛。眼看着秋鸣桐挽回的一点形象快要崩塌,秋嘉年也没有心思去维持,只是淡淡问了声好。
祁绎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事。”秋嘉年摇了摇头,他对着祁绎道,“以后不要理会这样的人,要是有人和你接触,立马来告诉我。”
祁绎认真听着,听到最后又忍不住笑起来:“秋警官能够火速出警吗?”
秋嘉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
祁绎愣了一下,低下头看书去了,翻了两页书,又从头看了一遍。
秋嘉年坐在他身旁学了一会,祁母起身去上厕所,为了让祁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头一回打断了沉浸在学习里的祁绎:“你知道宋喆吗?”
祁绎抬头的时候有些茫然,顿了一下点点头,反应过来秋嘉年说的是什么事:“他和宋喆有关系?”
他们都明白这个“他”指代的是谁,秋嘉年点了点头:“宋喆那个地方很脏,有男有女,除却搭线进去的,未必没有被强迫的。”说着他想了想,又问祁绎,“你怎么看?”
祁绎一听到宋喆就皱眉,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只听说过他很坏,经常聚众闹事。”听了秋嘉年的话,他反应过来这是在关心,心上漫过一阵热意,“我避开这种人就好了。”
“难说,你这次就没避开,也是我没有注意事情严重性。”秋嘉年自责地皱眉,放在床单上的手忽然被握住了,对上了祁绎亮晶晶的眸子,他看着秋嘉年忧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以后在街上看到一个就告诉你,有怀疑的也告诉你,做间谍一样,行了吗,秋长官?”
秋嘉年满意了:“行,用你的老人机给我发信息。”
祁绎好歹用的是三星按键手机,每次听到老人机都忍不住伸手打秋嘉年。这回秋嘉年反应迅速,把床头柜上的糖拿过来挡在前面,等祁绎收手后倒了一颗到他手里:“吃吧吃吧,今日限量本皇亲赐。”
祁绎瞪了他一眼,还是接到手里,像只仓鼠一样狠狠咬着。
鲜活又干净,仿佛远离了一切污名和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