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询,也给窦夫人,一份礼。”
语落,一众目光汇聚到我身上。他们眼中,我又,犯傻了。
"太子,这是百官朝贺,没有夫人们。”常询低语提醒。
我没看那些人,只与卫将军视线相对,语气生硬又疏离,自己也感觉出唇边翘起的棱角。
“窦夫人不在,让卫将军带回去呀!"我唇线拉紧,几乎要冷笑了,"多些赏赐,是——卫将军的夫人呢!"
群臣微微动荡起来,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交换着困惑,猜测。卫将军眸光微凝,似早晨檐瓦上附着的一层清霜,语气昂然,打破了大殿内微妙的气氛。
“谢太子恩赏!但今日是接例行赏,这颜外赏赐,恕臣不能领受!"
"既是额外赏赐,就留到到下次宫宴,太子再赏!再赏!"常询乖滑地接口。
我的唇,微微抿着,徐徐地,撤开目光。
日影西斜,寒风又袭。
长夜漫漫逼来。宫台高耸入云空。
我望向绮窗。夜无月,鸦无声,灯火昏昏。
乌与夜浑为一色,化作梦中的片片残影。
白日,一声鸟鸣,也能让宫人们面部紧绷,莫名发慌。
太史的占卜,还未算出结果。
满朝文武,武将们还算镇定,声色不动。文官们大多惶惑不定,老在交头接耳。
他们之中,惟独张太傅面不改色,眼底一抹惯看潮起潮落的安然,潜藏着一簇失而复得的暗喜。
我让常询把他叫了来。以习业为名,在后殿的一间轩室,我们隔席而坐。
"那天的凤黯【乌鸦别称】,太傅不怕吗?”
我直截了当,他轻缓摇头。
“太傅喜欢玄鸟,也喜欢凤黯吗?"
“称不上喜欢,但微臣,不觉可怕。”
我轻声笑起来。“大家都怕了,就太傳说不怕!"话间,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花至半开,美极,美甚。
太傅沉吟的眼神,看我时多了几分思量。
“太傅不说谎,是个好人!"
"太子有什么事吗?"
"有啊,我有好多,要问太傅——"我正了正身,眸光紧凑,拉近与他的距离,"那天,那个前锋校尉,是谁呀?"
太医开的药见了效,父皇好起来了。
他不再感觉困和累。
湢室【浴室】。一池温水,白雾腾腾。
我慢步滑入水中,如玉的胴/体潋滟着月光。
身后,一阵水响。父皇的手指,轻按上我的肩头。
烛火混沌。
父皇咝/咝抽几口凉气,额角冒出青筋,一声闷哼,他瘫/倒在我身/上。
歌了几息,我推了推他,感受着他微弱近无的呼吸,我放声尖叫。"父皇!不好了——"
我从床上跳下,重重跌进昏暗中。
"陛下!太医!快!"声音凌乱,满室惶惶。内侍,太医,一拥而上。
人影,人声,如水中乱/流 ; 我不声不响躲在人后,如急流中飘荡的水草。
心跳异常猛烈,在耳畔咚咚地敲击。我紧拢衣襟,害怕地闭上眼。
父皇不行了,作为男人。
作为人。
后半夜,沉默且煎熬。
每个人都像在悬崖边行走,焦虑,彷徨,大气也不敢喘。
灌下汤药,天明,父皇终醒转。
勉强睁开眼,但他,下不了床了。
我不知朝堂如何,政事何人处理。我还是每天守在床前,端汤送药。
殿里的郁郁沉香,被浓浓的药味覆盖。
宫里四处,弥散着沉闷和阴郁,好像所有气息都压缩到一起。
父皇赢弱乏力,行动不便。
脾气一天比一天差。
侍女排成一列,捧着食具,依次跪献。
内侍在旁扶持父皇,父皇焦躁地摆手。“父皇,喝些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