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了些什么,把硕儿吓成这样?来,不要怕,一句一句,都告诉父皇!”父皇把我拥进怀里,轻轻拍拍我的背,放缓了语调,满满的安抚。
“她说——诚王快饿死了!啥也不吃!"我一脸无邪地看向父皇,腮边犹闪着泪光,“硕儿饿一饿都受不了,三王弟真要把自己饿死吗?"
父皇眸色微暗,嘴角闪出丝冷笑。"不知悔改!”
"她还说——父皇杀了董美人,还要杀诚王!"
父皇揽住我的手,紧了一分。“是吗?还有呢?"
"还有好多,硕儿怕——记得不对,硕儿——”我怯怯地瞅了瞅父皇,语音迟缓,“不敢说。”
"硕儿别怕,慢慢说,来,告诉父皇!”父皇唇际挂上微笑,笑里弥浸着慈祥。
他暖暖地拥着我,温声询问。我稍稍放松了一些。
“唔……太子妃让诚王认错,诚王妃说诚王没错!太子妃不帮她说话,诚王妃就生气了!”
我接着说,一字一句,看父皇眸色一分分转冷,犹如冰刀,齿间也迸着沁人凉意。
"果真?”
“父皇不信硕儿,硕儿不说了!"我气乎乎要挣脱他的怀抱。
我作势推开他,父皇将我抱得更紧。“父皇哪会不信硕儿?硕儿别多心,快告诉父皇——诚王妃怎么说,说了什么?一会儿,父皇有好东西赏!"
“真的?什么好东西?"我扬脸,眸中光彩流转。
自从诚王受了伤,我好久未从父皇这儿得到东西了。
"硕儿说了,就赏!"
"诚王妃说,硕儿是傻子……”我声音低下去,怕人听见似的,飞快地睃一眼父皇眼底的暗光,旋即垂下脸去,目光钉在脚下毡毯上,好像要把每根绒毛都看仔细,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又轻又清晰,"她不要嫁硕儿,就让太子妃嫁了硕儿……”
父皇眼神里蕴着凛冽,说出极简两个字,没有一毫温度。"还有?”
“她说诚王没有错,不会认罪!”
“还有?”
“她说太子妃恨她,恨诚王,恨大将军!”
"还有?″
“没有,了……”我低着脸,不敢抬眼看。
俄而,父皇的声音刮过耳际,缓缓地,像把钝钝的刀。“好哇,好一家人!"
我惶然抬首,触到父皇寒潭般的双眸,脸上现出三分心悸,五分迷蒙。
"硕儿乖,不用怕,别听他人胡说……”父皇眸里又涌出一片暖色,略昂声,向惆外唤道,"苏黄门!把上月青州进贡的狐白裘,取一件来!"【注,狐白,狐腋下之毛,十分洁白 ; 狐白裘,用狐腋下白毛皮做成的皮衣,所谓“集腋成裘”,“取之众白”典故。“天下无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众白也”】
狐白裘真美呀,毛茸茸,银闪闪,像刚下的雪做的,那么蓬松,那么柔软。我两手接过裘衣,按在胸前。怀抱着它,像一头扎在雪堆里,却又暖得像捧起盈盈一团日光。
我开心得想抱着它打滚。
抚摸着它,它也柔柔触摸着我,暖意溢到我肌肤,我心里。
"硕儿,穿上,给父皇看看!"
父皇没有喝酒,两眼却是醉意微醺。
“硕儿!肤白胜雪,美人如玉,玉如美人呐——”他幽声感叹。
呼吸重起来,他紧紧捉住我,把我拉到他腿/上。
狐白裘轻轻抖/动,一点一点从我肩上松开,滑落,如枝头摇落的积雪,簌簌覆了一片白。
(待续)
(2024年6月9日20:00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