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软软的锦垫里,我才恢复了一半生气。
视线里残留着那抹嫣红,好像一朵红茶花怦然坠地,在余光里划过的春痕。呼吸促急了两分。
抬手,放到胸口,心在掌心下清晰跳动。
夜色悄然蔓延,心跳起起伏伏。
“太子,小人去看看,暮食备好了没。”
撤开的细步,俄而,又悄然而来。
我没有睁眼。反正,吃饭他们自会叫我。
一片软香贴了过来。我一个激灵,张开眼。
目光所及,触到一双莹莹泪眼。“太子——″
“燕、燕儿?”
"嬿儿,给太子揉揉?"
"不。"
她眼底浮上分失落,转眼又媚意横生。"太子,要不要枕在燕儿腿上?这样舒服些。"
"不用。″
连番遭拒,她凄凄然然,竟嘤嘤哭了起来。这次,换我问她。“你,哭什么?″
“嬿儿看太子辛苦,嬿儿心疼,不知怎么办好……"她抬起泪汪汪的双眸,“请太子恕嬿儿失礼!”
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别的男子,定会为她拂去眼泪,柔声安慰。
我不动不语,盯着她的眼眸,望着自己的身影在盈盈泪光中晃动。
嗯,没我哭得好看。
她的泪还在啪答啪答地落,我头隐约有些泛疼。
“饭,你吃了没有?”
她愕然抬眸,一双眼仍凝珠含露。
“没有,就下去吃吧。”
嬿儿目瞪口呆地看我,好像满心欢喜去摘那又大又香的花朵,却被藏在花中的蜜蜂狠狠蛰了一下。
去而复返的常询,一目了然,静默地退到一边。
嬿儿凄惶地退离,一张发白的脸孔,好像雨后黄昏的天空。
此后两天,太子妃见我都不大自在,神情总带点僵硬。
她也不近身指导我了,只在一旁示范。
言词也更加严厉。
我想她是真生气了,常询却窃笑说:"太子妃是在害羞。″
害羞?那不是小女娘家的事吗?她都与我成了亲,还害什么羞?
我把她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穿。
"手太高!″
我一放低,她又喝道:"手太低!平一点!”
左肩对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箭尾扣在弦上,主羽向着自己。
“正姿!推弓!扣弦!"
教了又教,我才分清哪个是主羽,哪两片是侧羽。简单几步,我就用了两三天。
不过太子妃生气,好像不是为这个。
肯定是我撒娇,得罪了她。
′′太子妃,"我诚心诚意向她道歉,“我往后,再不对你撒娇了。"
不知怎的,她脸一沉,面色再次涨得通红。
"别说了,太子!”
我满头雾水。好好道歉也不行?女子的心思真难猜啊。
她红着脸,咬着唇瞪我,平时的冷傲,端肃,全不见了踪影。
那时间,我好像看到了真正的她,十六岁的她。
她甩头要走,被我一把拽住。“太子妃,我今晚——去找你。”
“太子有撒娇的人,不用委屈自己。”她板起脸,冷声一笑。
我拉着她不撒手,望着夕阳的光影在她眼中延宕,一寸一寸变得缱绻。
"不,是我想!不是生孩子!就是——我想要!”
手指捏在我掌心,一点一点柔软。
父皇没有按时回来。
宫里的太医却抽走了许多,一箱一箱珍贵的药材,不断远往宫外。
(待续)
(2024年5月8日16:50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