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因为,我猜不透它吧,老是猜不到,它什么时候来……”
“太子,"他沉下声,后撤一步,向我深深长揖,“王弟——有话要说!"
双唇闭拢,我侧眼一望。是三王弟,也是诚王,眉目温雅如故,眼神透着几分凝重,熟悉又陌生。
“嗯,你说。"
诚王立在两步之遥,凝目深望,嗓音低沉。“太傅在允城——"他喉间一滞,语调为之黯哑,“殁了。"
心间一抖,我眨两下眼,猛地摇摇头。“不是,太傅好好的,前天,不,昨天吧……反正,他才问过我,要不要继续课业呢!″
“太子!王弟说的是——前太傅!我们的老师!"他把"我们"二字咬得很重,眸光深凝。
太傅死了,三弟就来了;三弟来找我,因为太傅死了。
“太子在东宫,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一个被革职流放的旧臣,他的死,谁会告诉太子呢?”他一声轻叹,夹着苦笑。
“可是——三弟告诉我了呀!″我歪倾着头,目光泄出一丝不解。
三弟为什么,要来告诉我呢?
是不是,要我送礼呀?
我知道,朝中后宫,大事都得送礼,生辰,寿辰,昏丧嫁娶……对,还得给死人送礼。
诚王凝眸望我,深吸一口气。
“王弟是来——求太子!″诚王眸色愈发黯沉,向我深深一揖,我以为他要跪下去,吓了一跳。
他直起腰身,眸中似有泪光。“太傅受丧女之痛,又遭流放之苦,远离家乡,病亡允州……已有半月!至今不见父皇旨意,太傅亲眷背负罪名,太傅葬在允州不得归乡,身入黄泉也难以瞑目!”
絮絮说了一堆,是想让父皇免罪吗?我木头木脑地听着。
“父皇没旨意吗?就去求父皇呀?″
“王弟知道父皇还在生气,只求王兄去劝一劝父皇!
“求父皇念在太傅生前忠心耿耿,宽恕太傅,让他亲眷可以扶柩回乡!”
忠心吗?太傅总在殿上,领着百官,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能做。
忠心不就是听话吗?就我看来,太傅一点不听话。
“我去了,父皇该生我的气了。”我摇了摇头,“你怕父皇生气,我怕父皇打我。″
三弟怔了怔,语气明显焦灼。
“王兄!父皇那么宠爱你,你去说一说,父皇一定听的!″
我傻怔怔看他。父皇宠我吗?对,他宠我,让我作了太子。
可他怎么打我的,怎么对我的……
身体微/震,指甲嵌进掌心。扯开唇角,我眼神空漠一片。
“父皇不听我的,我听父皇的。”语气一样空荡荡。
三王弟呆了一呆,牢牢盯着我,倾刻眉宇间溢满失望。
“请太子,恕王弟搅扰……王弟,告退。"
他缓缓转身,步子稍顿,又慢慢回头。
“王弟曾想,听到太傅病故,王兄会流泪吗?″他轻语,眼神锁着我,透漏着不甘又绝望。
“是王弟想得太好?教过自己的老师姓什么,王兄也——从没记住吧!”
语声掷地,他不再停留,疾步离去。我望着,目光清清冷冷,内心空无一物。
(待续)
(2024年4月6日19:31独发晋#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