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竟是天渊宗的老怪物?
先前听她出言,加上那苏家女说自己是云渺苏家的,结合一联想,便脑补出了哪家门派的翘楚偷摸回了趟家、和哥哥出门游玩结果眼下被师姐逮住的情节。那女子既然敢说若伤她师妹,可去宁阳陆家寻仇,其师门想必也是了不得的存在,只是还不知究竟是哪方势力。
而今,天渊宗弟子道出她是天渊宗人,天渊宗的确不惧宁阳陆家,可这女子的位格,直接从年轻一辈上升到了师叔祖的层次,这可就有点恐怖了。
再者,苏家女是她师妹,这位的剑法与技巧当属顶尖,但修为不高,年纪应当是真的十来岁。那么,她们的师父是谁便更耐人寻味了,定是天渊宗哪位祖宗级别的人物。
宁阳陆家,这回可真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只是不知这陆品贤在陆家究竟能有几分地位,还值不值得陆家保他?
当一众人还搁那神情微妙、笑得耐人寻味的时候,苏璃作为场中除了瑾白与天渊宗三弟子唯一一个知情人,自然知道这师叔祖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天渊宗的开山鼻祖乃是老剑神的记名弟子,且尊老剑神为祖师。那么老剑神的这些亲传弟子,算是和鼻祖一个辈分的,皆算是天渊宗弟子的师叔祖级别的人物。
当然,后面老剑神的那些记名弟子,便不作辈分论处了,不然天渊宗的辈分真得乱套。年龄小而辈分大的,也便只有老剑神亲传弟子中那几位靠后的,瑾白才二百余岁,辈分不知比年龄大上多少轮。而今她被天渊宗弟子认出,故而才有了这一幕。
张法林显然是机灵的,有些话师叔祖不便说,但不能不说。不论那苏家女究竟是不是祖师的新弟子,师叔祖显然是想替她撑场子的。但有些尴尬的是,师叔祖涉世未深,相貌暂不如名讳为世人熟知,自己身为弟子自然需要帮上一场。
故而,张法林环视了一圈周围人,不卑不亢地道:“诸位,在下为天渊宗第一百零四代弟子张法林,师从赵南崖,这是在下同门师弟侯正瑜与师妹万千虹。此处言述细致,皆可查证。
“今日之事,诸位也有所见闻,便无需在下赘述。剑法切磋,公平便可,我宗以剑立身,自是知晓剑修相互切磋的必要性,自不会多作干涉。
“但宁阳陆家陆品贤,手段之下作,令人发指,瑾白师叔祖也是到了最后一刻,见他还妄图行刺,这才出手阻拦。宁阳陆家,想来是需要给我宗一个交代的。”
张法林很聪明,他既点了瑾白身份、指出苏家女背后有着天渊宗,但也从始至终没有亲口承认苏家女是瑾白师妹。毕竟这件事他并不确定,但至少师叔祖肯保她,与她关系匪浅,天渊宗自然也能算作是她的后盾。他这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身为一个小弟子,大些的事端他可担不起,言语自是需要斟酌考究。反正这些话做不了假,强硬的地方,自然有着师叔祖去强硬,他做好这个传话筒便已经合格了。后面的事,想来也不会是他一个小弟子会去参与的。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嘈杂议论声顿时多了起来。
这回可真是天大的新闻!
瑾白是谁?
乍一听可能没什么印象,但再想想这里是通天渊,老剑神的第七位亲传弟子,便叫做瑾白。只是她向来潜心修行,甚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此时有天渊宗弟子为证,做不得假的。
去年初秋还有传言道,瑾白就在通天渊边上遭了无尽海域东南边李家的截杀,受了重伤。老剑神大怒,去了李家讨要说法,而李家竟然硬气地不予以解释,老剑神也不客气,直接把对他不敬的几个毙于棍下——江湖传言,老剑神是不屑于用剑杀他们的,这般欠教训之人,以棍杖毙即可。
近千年间,老剑神一直深居简出,上一次震惊江湖之举,还是他的六弟子易初被人无故追杀,他出剑逼退来者,此事便作罢。而如这一次般的盛怒,更是不知凡几岁月未有,七弟子瑾白于老剑神的意义,可见一斑。
而今,瑾白却唤这苏家女为师妹,意思便是说,老剑神收了第八个弟子?何时收的?这般不声不响,不论江湖四海还是市井坊间,都从未听得消息。如二百多年前瑾白拜入老剑神门下,没过多久便世人皆知了,只是无法将人与名讳对应起来罢了。
莫不是老剑神去教训李家的时候,顺道收的弟子?
若这苏家女真是老剑神的弟子,那么其天赋异禀倒也能理解了,寻常人等可入不了老剑神的法眼。而她那攻伐凌厉卓绝的剑法、堪称出神入化的技法,也都有了解释的可能。
啧啧,宁阳陆家,此后可得考虑考虑怎么和老剑神解释了。
“此间事了,还请各位散了吧。”瑾白轻轻道,随后又把目光投向身体颤抖到几乎已握不住剑的陆品贤,不易觉察地挑了挑眉,又道,“你也自行离去吧,今日之事,他日再辨。”
陆品贤唇间翕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瑾白已经转身,并不愿听他后话。而张法林也适时上前,向他作势:“陆公子,请。”
陆品贤收手,又看了一眼苏璃背影,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而另一边,侯正瑜与万千虹也疏散起了人群,一些还倒地不起的便适当给予了通天渊的人道关怀。
朱燕朝苏璃远远一抱拳,便几个起落离开了,只是那离去的方向,似乎与陆品贤同向。
苏璃看了看身边神色微妙的瑾白,又看了看两脸懵逼走近的陆从野与苏霖弦,尴尬地笑了两声:“呃……这个嘛……解释起来比较复杂,要不咱们再去吃个饭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