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不自觉屏住呼吸,眼里充满心疼,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生怕不小心弄疼她。
少夫人不是柳老爷的亲生女儿吗?下手竟如此之重,简直待她如仇人!
敷了莫约一盏茶的功夫,柳冉抬手示意停下,起身走到柜子前,轻车熟路在最里面翻出一盒舒缓膏。
柳冉慢慢涂抹一点上去,清爽的凉意渗入肌肤,极大舒缓刺痛感。
以前在柳家,被视为掌中宝的柳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旦哪里磕碰到,周氏定会怪责在她头上。无论对错,最后她一定是受罚的那一个,门前长跪已是家常便饭,有时跪久了,膝盖头肿成一个大包,疼得她一整天都走不了路。
所以比起这些,在谢家受到冷落闭门半月根本算不了什么。为此她特地弄来消肿止痛的草药,因为能拿的药材有限,配制出来的效果自然比不上其他药膏,但也可以在两三个时辰之内消除肿痛。
“香菱,我自己想待一会,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少夫人,您若身子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奴婢。”
香菱清楚此时她需要空间冷静,说罢不舍地退了出去。
柳冉没有她想的那样伤心,她不受任何影响,翻出石药臼,把在药铺买来的草药一一碾碎、磨粉。
臼内的草药渐渐磨出汁液,柳冉摊开药囊,将每一根银针的针头上都沾了点汁液,耐心等待晾干再重新放回去。
要想在谢家立足,她得拿出本事。柳冉暗中观察过,谢老爷并非迂腐之人,若能将谢二少爷的事扳回一局,日后她的路会更为顺畅。
因此借着回门之际,她派香菱去打探王韦的情况,随后一到茶馆安排收买说书人编造白医仙的故事借机将他引出来,本做好放长线钓大鱼没那么快的准备,不曾想一试便成功。
事情发展太顺利了,不到最后一刻,她万万不能松懈,也信不过连谢家都敢得罪的老赖,她得做好万无一失的防备。
酉时日落,彩霞带走天际成片成片流云,府内的仆人纷纷点起灯笼补充光线,因为今早发生的事,柳老爷并没有传唤一起用晚膳。
谢舟有事在身临时离府,倒是派人知会了一声让她们不必等他。
柳母亲自下厨端过来,好在柳冉的伤消去七七八八,若仔细看仍能发现一点浅淡的留痕,看在眼里的柳母心疼又无力。
柳冉弯起漂亮的眼眸,轻轻拂过她伸过来抚摸的手,笑着宽慰她:“娘,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疼了。”
柳母扯动嘴角,笑容带着几分苦涩。这世道儿子和女儿的待遇总归不一样,世间待女子又是那么苛刻,面对女儿现下的处境她深感愧疚却又无法改变现状。
柳冉倒不在意,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时间一晃,转眼第二天。她与王韦的约定在亥时,凉亭周围荒无,黑漆漆的一片。
柳冉换了身黑衫,几乎与四周融为一体。旁边站着妥协跟来的香菱,她到底年纪小,从未做过深夜偷溜出府出格之事,既紧张又害怕。
王韦如约而至,他身边跟来人不多,看走路的步伐姿势像是些练家子。
天太黑,视线受阻,王韦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换了一身玄色帏帽的柳冉。
他试探性上前问道:“请问……是白医仙?”
柳冉:“正是。”
王韦立马认出柳冉的声音,脑子懵了:“怎么是姑娘你?”
王韦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充满狐疑。难不成专门冲着他来,骗他的?
柳冉低声轻笑下,“为何不能是我。”
“白医仙不是男的吗?”
她泰然自若接着回道:“行走江湖女儿身有诸多不便,只能以假面示人。何况治病救人,男女不都是一样的吗?”
理是这个理,但男女接触就是大讳忌。
王韦暗忖,难怪约他大晚上过来,想必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左右他又不吃亏,两个女人而已他能轻松拿捏。怀揣这想法,王韦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对她们渐渐放松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