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小姐,这就准备走了?”
内室歇了动静,王宗瑞随意披件外衫出来,额头还溢着汗丝,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打量猎物般盯着她看:“若未猜错,你也有事求我?”
那种眼神令阮舒窈莫名恐惧,急忙掩下视线:“见过王大人。”
见她耳垂泛红,眸光匿有羞涩,王宗瑞断定,她发现了内室之事,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该知晓这些才是,心中燃起一丝兴致:“你比你姐姐,更容易害羞。”
“请问王大人,可否告知我,阿姊去了何处?”阮舒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啊!”王宗瑞荡开一抹笑意:“你阿姊,没有告诉你吗?”
内室里传来一声轻闷,阮舒窈心惊肉跳微微俯身:“打扰王大人了,姝妍告退。”
“打扰了我什么?”王宗瑞挑眉。
悱糜气息愈发怪异,阮舒窈指尖陷入掌心,强自镇定。
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王宗瑞唇边笑意更盛:“我想起来了,你阿姊,好像是说,崔侍郎被毒蛇所伤,为了救他什么都愿意做,会不会是去了崔府。”
若是去崔府,阿姊换马车做什么?
阮舒窈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心里想着快些离开,面上恭顺道:“多谢王大人。”
“不忙着谢。”王宗瑞看她的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阮舒窈莫名惧他,后退几步匆匆跑了出去。
刚到崔府,瞧见沈初冉从一辆陌生马车下来,行近些才看清,她衣衫凌乱,手里攥着一个小口玉瓶,面颊勒印出血痕。
她让阮舒窈拿些碎银子给马夫,矗立良久,呆呆望着崔府门楣。
阮舒窈照做,随即手心一凉,玉色药瓶塞入她指尖。
“阿姊。”她不敢问沈初冉怎么了,这模样她再熟悉不过。联想起丞相府里的事情,恍然觉得,自己竟如此蠢笨。
沈初冉双眸通红,哽咽道:“救崔颢。”
她求来的药,并不是金身丹,只能暂时压制住蛇毒。
她甚至不敢对阮舒窈说,王宗瑞这个禽兽,有多么的不是人。
贵为沈府嫡女,沈初冉以为整个北国,没人敢碰她。
可正因为她是沈府嫡女,发生这种事,她把沈府颜面摆在了自己前面,她不敢说。
终究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王宗瑞说,蛇毒难清,需多次服药,让沈初冉每隔三日去见他一次,他高兴了,自然会赐解药。他倒不是真的喜欢沈初冉,他只是喜欢拒绝过他的人跪地求饶。就像原配孙氏,是个不讨喜的性子,嫁入丞相府两三年,就得了没有自知之明的病,死的很快。
沈王两家素有嫌隙,王宗瑞请旨,求娶沈府嫡女做续弦,和睦朝臣关系,自道是与沈家冰释前嫌。圣旨还未下来,沈慕时即刻上奏,道沈初冉已心有所属。为此私下去过丞相府,特意说明。
王宗瑞面上并未反驳,只让沈慕时回去问他妹妹心意。好似笃定沈初冉非他不嫁。
沈初冉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
沈府上下急的跳脚,除了阮舒窈,都以为她是在为崔侍郎担忧。
沈慕时有一堆麻烦事要处理,也就没往更坏的地方去想。
阮舒窈向来不喜与人结怨,却最见不得阿姊受辱,阿姊明媚纯良,像是骄阳下洁白的云朵,污泥不该沾到她身上。
秋狝状况百出,为了皇子公主的安全着想,围猎提前结束,沈慕时也要因此受罚。
往日喧嚣的街道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百姓跪在道路两旁,阮舒窈远远望着皇家车撵行过,她希望可以见到燕宁。
车马如长龙,过去良久,阮舒窈才察觉双腿有些麻木,试着走了几步,脚掌密密麻麻的难受。
“让开。”一道粗冽嗓音从身后传来。
青石板路面隐隐震动,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中,阮舒窈转身望去,巍峨身躯遮天蔽日般跑来,速度之快,战马难追。
“天鹏?”阮舒窈压下嗓子轻唤了声,未及反应就被他一掌揽了过去。
城楼高耸,阡陌纵横,阮舒窈被他夹在臂下,到处乱窜。
她胃里翻江倒海,拼命拍打天鹏的手臂试图让他停下来。
二人躲进堆满废墟的破庙里,天鹏满脸紧张:“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很不安全。”
阮舒窈静下心深深吸气,她可是好不容才避开随从,如果没有遇到天鹏,她早回去了,讪讪笑道:“暂且无碍,暂且无碍。为什么有官兵追你,你来北国做什么?”
天鹏耷拉下眼眸:“我刚到北国,不过是看了一眼皇家仪仗,北国人蛮不讲理,说我冲撞了公主,非要擒住我。”
阮舒窈狐疑的望向他,天鹏身躯庞大,人群中最是打眼,如果他老实恭敬,应当不至于惹祸。
他屈身瘫坐在地上,平视阮舒窈:“这云州城中有我的仇人,等我揪出来,一个个的剐了。”
阮舒窈侧目,心想,他的仇人还真是,遍布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