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用完面条,盛肉臊子的海碗底没剩下什么,只余澄澈的猪油,这东西浪费不了,炒菜顺便就能消耗完,但没有这厚厚的浮油,肉臊子做出来腐坏的快。
“下次出门前,你要提早说,这样就来的及给你准备干粮,就像这肉臊子,用罐子封紧,月余都坏不了,若是冬日,能保存的时间就更久了。”
陆离微微点头:“那我以后的干粮就靠董娘子了,但别为了我累着自己。”
迟武与陆禾用完饭,帮着大家伙收拾铺子了,毕竟不好吃白食。
屋里只剩两人,周围静悄悄地,福珠听到后半句话,心想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累垮,力所能及地准备,能做多少做多少。
“这次有人闹事,出门一定要多加小心,结伴而行,两三个人最好。”陆离不忘白天发生的事,但探子回禀,那俩大汉挨了十大板出来,并未返回,只在破庙里挖了银子,往西走了。
线索算是断了,但能将事做的如此细致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的目的没达成,不知会不会再来。”
“想我平日没得罪什么人,为何非要搅乱呢?”福珠想想就头大。
“我们想安稳过日子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在有些人眼里,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不合理。”陆离语气轻快:“当遇上给你使绊子的人,不逃避,然后再想办法解决掉。”
陆离见福珠皱巴着小脸儿,忍不住轻笑道:“用不着苦恼,我来帮你想办法。”
“真的?”有这么个隐患时不时来闹,换了谁都觉得麻烦,福珠也不例外:“但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呢?”
“对方想搅你生意,什么样的人才会嫉妒饭馆?”陆离分析道。
“同行是冤家,应该是开饭馆的无疑。”福珠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偌大的京城,做吃食行当的人太多了,这如何去找?
“能雇人来闹事的,手里一定有银子,而且出手阔绰,小摊子排除,只往大酒楼里找就行了。”
福珠更苦恼了:“我这小馆子也比不了人家,他们一个酒楼至少顶我五个馆子,竟还眼红我吗?”
陆离劝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需要点时间,有消息通知你!”
“如此,那就辛苦陆公子啦!”两人关系在这儿,福珠也不假客气了。
“我安排陆岸随同你,以后若出门也让他跟着。”陆离说完,不等她反应,便跟她说有事,带着迟武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福珠到饭馆的时候,陆岸就在门口等着,他性子耿直,只他家公子交代的,一定得做好。
福珠知是为她好,且陆岸在寒风里等了许久,便赶紧让人进来。
一说是陆禾的亲兄长,大家伙很快就熟络起来,正好曹临河送来半扇猪肉,陆岸帮着阿茂卸车,片刻便“陆兄,陆兄的唤着了。”
忙忙碌碌的一上午过去,中午迎来了漂洋过海回来的朋友。洪金两日前赶回来的,正好赶上妻子刘玉生产,今日过来报喜,顺便把沿路收集到的食材送过来。
福珠正惦记着刘玉呢,没想到昨日就生了,福珠替她开心:“我早就给刘姐姐准备了贺礼,洪大哥一会儿给姐姐拿着!”
洪金这几日休息不好,脸色沧桑,声音却抑制不住地激动:“我听玉娘说,董娘子对她照顾有佳,今日来是报喜讯的,怎好再收东西?”
福珠假装生气道:“这是我给刘姐姐和侄儿准备的,收不收也得刘姐姐同意,洪大哥说的话对我可不管用。”
福珠这番话弄得洪金晕头转向的,实在惹不起这位小掌柜,连连表示一定给玉娘带到。
福珠满意了,才留意到洪金身后的红大坛子:“洪大哥,里边装的什么?”
“此乃蜀地的酱菜,名叫泡鱼海椒,有鱼有辣椒,可以作调料用,烹菜用泡椒不见鱼,我觉得这食材很新奇,便买了些回来。”洪金介绍道。
福珠隐隐激动,莫不是失传已久的鲫鱼泡海椒?
陆岸和洪金两人抬着坛子到后院,撬开坛口,众人就闻到一股辛辣的酸鱼味儿,清爽的酸味丝毫没有恼人的腐臭。
福珠用干净的筷子夹出几只红椒,掩着的鲫鱼便露出来了,确认这是最古老的泡鱼海椒了。
辣椒必须用二荆条,色艳红、皮厚、短粗,再与鲫鱼同腌于咸水菜坛子里,待泡椒染上鱼味儿,便可拿来烹菜了,而鲫鱼却不出现在菜桌上,要的就是只见鱼香,不见鱼肉。
“这可是好东西,不知洪大哥带回来几坛?”
“家里还有五十坛,这次走镖买的最多的就是它了!”洪金道:“若董娘子看上了,明日我让人送过来。”
“太好了,不知多少银子一坛?”福珠问道,感情再好也不能用在生意上,有些话得提前问清。
“这泡椒是我们在闽地二两银子一坛收的,你若要,便给三两一坛,只贵在船费上。”这个价格洪金不算不赚,只是赚的少了。
福珠知道这东西倒手有可能卖到十两,但也得看运气能否遇上识货的,所以她给了个适中的价格:“便是三两半一坛吧,洪大哥多日颠簸,不能让你吃了亏。”
两人说好,洪金还要给妻子孩子置办东西,没有多留,拎着东西离开了。
福珠上辈子只听说过这道泡菜,没想到重活一世,竟让她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