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带着人以连在码头干了半个月,这日下了工,麻大特意把陆离叫过来,悄悄说:“明天有个大活,管事的多付一倍的工钱,只有一个要求:快!我见你们几个干活麻利,才叫上你们。”
陆离装作千恩万谢的模样,连声保证明天迟不了,要走的时候,麻大又将他叫住,这下倒是换了他不好意思:“兄弟,昨日那个酥脆的锅盔饼子可还有?”
“还有几张,明日给大哥带来。”陆离心里不愿,表现的很热切。
“嗐,从昨日我就念着那口,干香赋油,看着不大,食了却拿时候。”麻大听见还有,乐呵的不得了:“我就提前谢谢兄弟了!”
话说,昨天陆离正拿着鲜肉锅盔嚼,麻大在一边听着“咔嚓”声,还有空气里的油分子诱惑,他厚着脸皮跟陆离掏了一张,这也是为什么有好活计要惦记陆离。
五个人拖着沉重的身体回了客栈,用完飧食,陆离告诉众人:“明日码头来大活,今天好好休息,不要误了时辰,这几日大家伙辛苦,不过我觉得咱们的机会快到了!”
连着几日猛干,都累的不得了,陆离收拾干净躺在床上,想着福珠在京城忙什么,只盼着早点找到线索......不知不觉,他便睡着了。
京城下了第一层霜,白菜叶被打的耷拉着,菜谱也要向“暖”倾斜了。
要说冬日里食什么最驱寒,当然是来杯热茶,亦或是饮上一碗热汤,福珠想到了前世的一道华人美食:肉骨茶。
这碗汤凝结着华人下南洋谋生的不易,这个朝代的码头也有那么一群人,通过卖苦力扛起一家的重担,似乎向前延伸的历史再回溯,在这道菜里凝结成一个缩影。
福珠去了猪场,选了带骨的长肋排,让董父斩成长条状,福珠特意绕了个圈,去药铺找了几位药材:党参、黄芪、当归和甘草,既能驱寒强身,还能祛除杂味,做肉骨茶必不可少。
降完霜,预示着寒冬要来了,古代的冬日要想食到新鲜的菜并不容易,福珠特意受了不少白菜,腌了芥菜,还有尚书府囤好的梅菜和酸菜,还有不少菌菇可以用,菜式倒也短不着。
码头的扛工的汉子最晚着棉服,最早穿春衣,在他们身上永远能看到满背的汗水还有蒸腾的热气,仿若他们旺盛的生命力。
暖烘烘的肉骨茶早从早食开始供应,现在太阳落山早,铺子关门也早了,为了配合京郊的“打工人”,福珠再次卖起了早点。
寒冬的五更天,工人揣着手,是铺子最早的一批客人。点上一碗肉骨茶,汤汁清靓,撩拨着食客的味蕾,挑起一根带肉的排骨,肉已炖到脱骨,毫不费力就能吮到嘴里,然后就是大嚼特嚼,嚼到大块脆骨,那汉子的咬肌都一鼓一鼓的,痛快淋漓。
光喝汤不足以开启忙碌的一天,食客可以佐着干脆硬实的“炸干鬼”,还能点上一张夹着蛋的煎饼。
虽说拎出哪样来作为朝食油水都不小,可初冬正是贴膘的时候,也算是顺应四时的。
肉骨茶用到的调料繁多,颜色调的也精彩,将骨汤晕成撒了金的湖面,金灿灿的油花像坠入石子泛起的水波,想要清爽的可以撇掉油脂,更多人选择保留这点油水,多沾点荤腥,干活才有劲。
福珠将它们放在纱布包里,烹至味道足了就拎出来,避免食客喝汤时遇到药草,破坏了用饭的心情,就着实不美妙了。
调料虽多,没有恼人的药性气,福珠搭配的异常和谐,再将煮过香菇的水作为汤底,菌香平而淡,甚是疗愈。
五个人早早到了码头,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二十余人,货船靠岸,那管事率先下船,只一眼,陆离就看出了问题:来人个子矮小,行走时双足步间小,且小腿粗短,举手间动作夹缩,明显是穿不惯这个袍子。
陆离暗中给迟武使眼色,迟武也看出问题来了,微微点头,此为倭寇无疑。
几人没有声张,继续做着活计,先搬的是皮草、药草,后有封的严实的木箱,陆离没办法打开它,于是装作被绊倒,两人将木箱摔在了地上。
“哗啦!”陆离听的真,这是铁器碰撞的声音,从分量上来说,里边就是“硬货”。
看见陆离摔了东西,那管事跑过来,用蹩脚的汉话责怪他们,迟武听见这口音:他娘的,妥妥的老倭!
工头过来说和好一通,才留下陆离他们继续干活,后来到了几十辆马车,揭开篷布,那老倭管事催的更急。
几人一上手,便都心知肚明了,那批丢失的军饷就在这了。迟武趁人不注意,用探子捅进去个小口,流出来的细砂颗粒是咸的。
搬完最后一车,月已经高悬,工人都下了船,三三两两的讨论晚上用什么犒劳自己,陆离几人也在其中,倭寇觉得做的隐秘,殊不知,船上早就留了探子随船离开。
只是他们暂不能返京,陆离得等着祁靖那边的回复,货船一路要经过几个停留点,大礼朝的国土到底混入了多少倭寇?又有多少卖国贼与其为伍?这次能揪出多少来?
疑雾慢慢地拨开,离真相的脚步更近了,他现在只想回去食一碗福珠做的云吞,这里的虾子也很好,只是做不出他怀念的味道。
福珠的确在烹汤,只不过是片儿汤。
肉骨茶还可以配米饭和面片,食客朝食可点上一碗,扯得宽短的面片着以骨汤做底,面软而韧,粗犷却饱含细软。
里边除了香菇,还有带皮的蒜瓣,去掉焦黑的外壳,早已没有了辛辣,面甜的口感极具反差,红枣与桂圆干早已煮飞了甜味儿,不愿食的随意捡出,若碰上节俭的,都是要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