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珠让林庭住在了食肆,成年男子总比一老一小稳妥许多,阿茂一听,他也要搬到有福来,只让祖母住在董家。
田氏知道这孩子不好意思地,所以和福珠商量,正好与林庭作伴,就顺着他的意思,同意让他搬回去。
晚上一大家子用的是福珠买的烤鸭,董父食完饭合福珠商量:“有一头猪已经到了三百斤,它野蛮无比,只要放了猪食,别的猪都不敢去猪槽,都等它食饱了才敢下嘴,实在控制不住它的体重。”
“那把它分开养呢?”夏日猪肉的需求量少了许多,冰窖也塞满了,没地方装它。
“小猪舍现在没地方,前几天又产了几只猪崽,把最后一间占上了。大猪舍也难腾出地方,夏天这猪怕热,我怕它们挤在一起,原来□□头一个圈,现在只留四五只一圈,总不能为了它一只猪,让十来头猪挤到一起,肯定就热死了。”可把董父愁坏了:“我还是觉得把它杀了最好!”
“那就听爹的,明天我想办法把猪肉灌成香肠,正好来了帮手,顺便试试他的刀工。”福珠一锤定音。
其实她想把这猪肉做成火腿,但季节不合适,这天气把肉连出去,还没等风干呢,大苍蝇就得嗡嗡地围了,所以做点能现吃的。
“爹,明日送肉的时候,把地窖里剩下的大肠也捎上,我用它做手掰肠。”福珠告诉董父。
“小姐,什么叫手掰肠?为什么用手掰?”阿余好奇地问。
“用手掰着食,明日你就知道了。”福珠又逗着阿余玩儿。
“好吧,今天我没准做梦会梦到呢!”阿余把碗洗净,赶紧上床睡觉了,那着急的劲头,还以为她真能梦见手掰肠长什么样呢!
陆离去肃王府找到祁靖,给密使发了信号,两人提前到暗道里等他。
“到底查到了什么?”祁靖问。
密道长而幽,只点了豆粒大的蜡烛,洞口有风顺着缝隙钻进来,吹的烛火忽忽悠悠的,徒增几分诡异感。
“等密使到了,咱们一起说吧!”陆离闭眼凝神,不搭他的话茬。
“这里有点阴森,这不想跟你找点话说!”祁靖抱臂斗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祁将军,十三岁就上战场砍掉蛮子的头颅,怎么天黑点就胆小了?”陆离看都没看他。
“这叫黑点儿吗?你多丧心病狂,想出这么个破地方!”祁将军崩溃道!
“没想到骁勇善战的祁将军竟然怕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你手底下的兵们笑不笑话你?”陆离终于舍得睁开眼看他。
祁靖刚要给自己找不,密使到了,瞬间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有什么急事?可是发现了线索?”密使道:“最近皇上催的紧,听闻昨日又丢了一批官盐,上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
“敢问大人,这批官盐可是在钱塘运往闽南的路上被盗的?”陆离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刚发生的事,从他刚才进门,从未提过丢失的地点。
“我猜到的。”陆离对密使的反应没有半点吃惊:“今日我在酒楼里,阴差阳错发现了蛛丝马迹。”
“大礼朝的食盐主要有三种,海盐、湖盐和井盐,受地域所限,各地用的官盐都按就近原则调运。
京城用的是湖盐和井盐,湖盐又称作“青盐”,由山西产出,盐粒呈黄色,井盐为透亮的白色,味道更柔和,咸味来得很慢,仔细尝还有一丝丝回甘。
海盐主要是在齐鲁和钱塘地区晾晒,价格便宜,需求量大,为乳白色,味道微苦,但是由于近几年八月钱塘地区涨潮,有海菜上岸,盐成色并不好,各批盐都是灰褐色的。”
陆离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包着细盐的帕包:“大礼朝自开朝以来,就定下律法:为了防止走私食盐,各地晾晒的盐都是有指定地区,齐鲁的海盐主要供黄河一带使用,而钱塘的海盐则是在南边贩卖,除非特定原因,有朝廷特批的盐引才可以跨地区贩卖食盐。”
“据我所知,近期京城一切安稳,无需从钱塘地区调运,所以暗白色的盐就不应该出现在京城。”
陆离掀开头顶上的隔板,日光一下就透进来了,
密使也暗中去过钱塘了解情况,一眼就看出这是今年被海菜染色的盐粒:“这是在哪个酒楼发现的?”
“陆林,正巧是我二哥后厨做菜用的盐。”陆离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官盐走私案与他是否有直接的关系,但现在我们不是无头苍蝇了,起码能顺着酒楼查出背后的卖家。”
“如果陆林有问题,那三皇子就难逃干系。据暗探观察,近一年三皇子与陆林来往甚密。”能听出密使的为难:“若是想查三皇子,的确有难度,且不说他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他母妃丽贵妃更是圣宠不衰。”
“若想定他的罪,必须拿出十足的证据。”祁靖道。
“现在咱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暗中查探酒楼,不要打草惊蛇。”密使嘱咐道:“要是是他做的,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么看来,事情绝不仅仅是官盐走私那么简单,案子越来越复杂了。”陆离说出疑虑。
“往后更要千万小心!”密使再三重复,推开机关离开了密道。
“那咱们也赶紧走吧!”祁靖一溜烟也跑了,这鬼地方他是待不下去。
早上,董父天还没亮就去猪场杀猪了,他早就忍不了这头猪了。
福珠到的比平日早了将近一个时辰,让林庭将两把菜刀,磨好一会儿准备切肉,这场景真是应了那句“磨刀霍霍向猪羊”。
福珠和阿余刚收拾出来两个大木盆,屠大就驾着驴车把肉送来了。
林庭、屠大、阿余、福珠四个人费力将两半扇猪抬下车,屠大说道:“我与老董已经把猪肉都清理干净了,可能沾上了土,用的时候洗洗就能用了。”
“好的,屠叔费心,等我做好手掰肠,给你送几根去,佐着下酒!”
林庭和阿茂负责将肉切丁,与腊肠不同,手掰肠里的瘦肉要多放些,但也不能没有肥肉,所以福珠决定三分肥,七分瘦搭配,两人把切出来的肉按比例装盆,最后再一起搅拌。
两盆肉丁放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一个人切的,林庭无论肥瘦,都切成黄豆粒一般大小,阿茂那边,肥肉难断刀,所以切的大小不均,还出现了好多连刀。
“小伙子刀工不软,不过要想当个好厨子,你还得苦练啊!”怕他灰心,福珠给他吃颗定心丸。
阿余在前边剁葱姜碎呢,因为腌制的肉多,阿余切了小山似的一案板:“小姐,看看够用了吗?”
“够了!”福珠捏了两颗姜粒:“刀工有进步!”
她要做的是调制花椒水,一会剁肉的时候得往里加水。与熬汤的香料无异,幸好福珠在京城买了家里没有的白芷和小茴香粒,熬到水发绿,飘出青花椒的麻味,算是到位了。
“林庭,你可知怎么剁肉馅?”福珠还是不放心,再次确认。
林庭无奈,给她讲了一遍步骤:“边剁边往里掺水,直到肉粒变大。”
剁完的肉粒不能太碎,只要呈藕断丝连的肉糜就行了。对半的绿豆粉和淀粉两掺,加水活稀后,用粉水将肉糜卸开。
盆子太大,林庭和阿茂直接下手搅拌,等肉糜水变成淡粉色,直接加芝麻油和盐搅匀,便可以开灌了。
肠衣都是处理干净的,拿来直接用即可。一端用棉绳系紧,另一头等灌好再封口。
“阿余,用不着灌太满,要不煮水的时候就爆了!”福珠看见她那段肠连绳子都挤不上了。孩子啊往里使劲塞。